劫途伊始

孙悟空指尖在石桌上轻轻叩着，目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那点微光映在他眼底，却照不进千年沉淀的深邃。

“既然师父说情劫，那便从情谊开始吧。”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些，“你陪我走这一遭，也算帮俺渡个劫。”

如意刚想点头，却听见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种惯有的决绝：“真到了万不得已，俺老孙用自己的命去填九星连珠的窟窿，也不是不行。这本就是他们该担的责任，凭什么让百姓和你跟着遭罪。”

“他们？”如意追问，金瞳里满是疑惑。

“还能有谁。”孙悟空嗤笑一声，尾巴在身侧轻轻扫过地面，带起细微的风声，“那些躲在天道后面的家伙，收刮灵气时手快得很，真要担责了，倒把祸水往我身上引。”

他想起什么，忽然笑了，笑意里却带着几分苍凉：“当年跟无天斗到同归于尽，魂魄散了又聚，也没觉得有多难。渡劫嘛，俺老孙早就习惯了，哪次不是九死一生？”

“只是每次都不一样。”他抬手，指尖虚虚地在额前点了点，像是在触碰某个早已消失的印记，“当年取经，九九八十一难，最后给俺脑袋上扣了个金箍，那头痛起来，真能把人逼疯。”

他转头看向如意，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又像是在自嘲：“真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是再添个什么束缚，还是……让这仅剩的灵气彻底散了，变成个连妖魔鬼怪都能欺负的凡人？”

如意看着他脸上难得流露的疲惫，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放下茶杯，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仰头望着他的眼睛——那双看过沧海桑田、斗过天地神魔的眼，此刻竟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

“不管是什么，我都在。”她伸手，轻轻握住他垂在膝头的手。他的手很暖，指腹上有常年握棍留下的薄茧，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你要是头疼，我就像当年你握着我那样，握着你的手。”她认真地说，金瞳里闪着光，“你要是没了灵气，我就替你打跑那些妖怪。我可是如意金箍棒，就算化了形，也照样能护着你。”

孙悟空低头看着她，看着那双毫无杂质的金瞳，忽然觉得那些沉重的顾虑，好像被这几句话轻轻吹散了些。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却奇异地熨帖了心里的躁动。

“好啊。”他勾了勾嘴角，露出点当年大闹天宫时的桀骜，“那咱们就看看，这情劫也好，什么劫也罢，能不能奈我何。”

烛火“噼啪”响了一声，将两人交握的手映在石壁上，像一个无声的誓约。外面的风雪早已停了，天边隐隐透出点微光，仿佛预示着，这场未知的劫难，已在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