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歌声

抗议的呼喊渐渐歇，灵山门外却响起了歌声。

是天涯和几个年轻人起的头，调子算不上规整，却带着股野劲儿，在山间荡得很远：“是妖怪看魔鬼，金箍棒一显神威，火眼金睛腾云驾雾，一个跟斗十万八千……”

人群跟着合唱，声音越来越齐，带着对那只猴子的所有崇拜：“谈什么天旋地转，怕什么鬼怪神仙，谁叫我天下无双……”

高马尾姑娘举着吉他，虽然弦都调不准，却弹得格外用力；戴眼镜的小伙子敲着空矿泉水瓶打拍子，节奏乱得离谱，却没人笑话——他们唱的是孙悟空的故事，是那个抡着金箍棒闯天入地的齐天大圣，是那个护着唐僧一路西行的行者。

“乾坤八卦又怎样，依旧是地下，天热谁能阻挡，金刚拳收复了狂，我依然还是倔强，眼是火光，一路行者无疆……”

歌声撞在灵山结界上，激起一圈圈涟漪。有老粉丝跟着哼唱，声音里带着哽咽；有小孩不懂歌词，却跟着大人拍手，觉得这歌听着就痛快。

“白马腾四海，金箍战五洲，上天入地出现了，出现了……”唱到这里，所有人都拔高了声音，像是在喊给天上地下所有生灵听，“刚亲了几个妖，又降了几个魔，通过一道道难关，一路向西……”

突然，一个穿着小僧衣的佛童从结界里探出头，皱着眉喊道：“够了！灵山是庄严之地，不准唱这些俚曲！”

粉丝们对视一眼，倒真停了声。佛童刚松了口气，却见天涯从背包里掏出个蓝牙音箱，按下了播放键。

熟悉的电子旋律骤然响起——是《云宫迅音》。

那前奏一响，所有人都笑了。紧接着，天涯又从包里往外掏，一个、两个、三个……足足摆了十二个音箱，一字排开在结界外。他按下同步播放，瞬间，恢弘又带着点俏皮的旋律像潮水般涌向灵山，把佛童的呵斥声彻底盖了过去。

电子合成器模拟出的“丢丢丢”，比刚才的合唱更有穿透力，在山间回荡，仿佛千年前那个大闹天宫的身影，正踩着音符从云端走来。

佛童气得脸通红，转身跑回去报信。粉丝们却不管这些，有人跟着旋律摆手，有人举起手机录像，有人对着结界大喊：“听到没？这是大圣的BGM！你们挡不住的！”

旋律在灵山缭绕，连空气都仿佛轻快了几分。远处的云层里，似乎有几只飞鸟被惊动，盘旋着不肯离去，像是也在听这属于齐天大圣的歌。

灵山深处，如来佛祖听着那不绝于耳的旋律，指尖捻着的佛珠停了停。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只猴子踩着筋斗云闯进凌霄殿，手里的金箍棒舞得虎虎生风，嘴里喊着“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那时的他，也是这般不管不顾，却鲜活得让人无法忽视。

“罢了。”他低声道，挥手让赶来的罗汉退下，“让他们唱吧。”

至少这歌声里，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喜欢。

结界外，《云宫迅音》还在循环播放。粉丝们围坐在音箱旁，没人再喊口号，只是静静地听着。阳光落在他们脸上，也落在那十二个朝外的音箱上，像给这场无声的支持，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们知道，这歌声传不到孙悟空耳边，但没关系。他们想让灵山知道，想让天道知道，这只猴子不是孤军奋战。

他的身后，永远有一群愿意为他唱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