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石之约

人群的喧闹声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妹妹挤了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草莓。她仰着小脸，望着比自己高出好大一截的孙悟空，奶声奶气地开口：“大圣哥哥。”

孙悟空正帮如意把水果分给众人，听见声音低头，看见那张小脸上沾着点草莓汁，像只刚偷吃东西的小松鼠。他放柔了语气：“怎么了，小丫头？”

小妹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掌心朝上，露出短短的小指：“你说好了的，要拉钩。”

孙悟空挑眉，顺着她的动作伸出手，用自己的小指勾住了她的：“拉钩做什么？”

“你这次渡劫，可不能死啊。”小妹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要是死了，我们就天天给你写歌。”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皱着小眉头补充：“就是……唱得肯定特别难听，跑调跑到天边去的那种。到时候我们就拿着喇叭，在你坟前一直唱，吵得你睡不着觉。”

周围的人都笑了，笑声里却带着点发酸的暖意。

孙悟空也笑了，用拇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拇指，这是小孩子拉钩后约定的仪式。“好。”他应得干脆，眼底的金光柔和下来，“俺老孙答应你，不死。”

“那你要是……要是不小心化成一块石头呢？”小妹妹又问，大概是听了大人们说的“碎掉”“魂飞魄散”，却不太懂是什么意思，只能用自己知道的“石头”来代替。

孙悟空望着她清澈的眼睛，忽然想起东胜神洲那块孕育了自己的仙石，想起五行山下五百年的风雨。他握紧了那只小手：“就算真化成一方清石，也得是花果山山顶那块，能看见你们笑，能听见你们唱歌的那种。”

“而且啊，”他故意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密，“石头也怕吵的。你们要是唱得太难听，说不定俺就从石头里蹦出来，捂住你们的嘴了。”

小妹妹被逗笑了，露出两颗刚长出来的小虎牙：“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变。”孙悟空松开手，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跑回妈妈身边，手里还举着那半块草莓，向别人炫耀自己和大圣拉钩了。

他转头看向如意，如意正望着他，金瞳里映着阳光，也映着他的身影。

“听见了？”他挑眉，“可不能让他们唱难听的歌吵俺。”

如意点头，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那我们就赢。”

远处的灵山依旧庄严，结界后的佛光隐约可见。但此刻，没人再去在意那些。阳光落在每个人的笑脸上，落在那十二只还在播放《云宫迅音》的音箱上，落在孙悟空和如意相视而笑的眼神里。

渡劫的路或许还长，劫难或许还在暗处窥伺，但只要这约定还在，只要这些牵挂还在，这只猴子就绝不会倒下。

毕竟，他可是答应了小丫头的——要活着，要听着好听的歌，要做花果山山顶那块，能看见人间烟火的清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