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别

游乐场闭园前，清洁工阿姨推着垃圾车过来，看到孙悟空正弯腰把散落的糖纸捡起来，扔进她车上的分类垃圾桶里，忍不住感慨：“大圣真是太好了，还会自己扔垃圾。”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里带着后怕：“前阵子玉皇大帝下凡视察，那才叫吓人。就因为我们没及时清掉他脚边的落叶，他身边的仙官就说我们‘冲撞圣驾’，差点要动手。明明是他自己不小心踩了泥，反倒怪我们扫地不勤快——我们扫地的，哪有那么大本事让地面一点灰都没有啊。”

旁边有人接话：“阿姨，您看过《西游记》吧？书里凤仙郡那回就是，老百姓求雨求了好几年，就因为郡侯推倒了供桌，玉帝就罚那里三年不下雨，多少人活活饿死。”

“就是啊，”另一个人皱着眉，“真不知道他下来干嘛，除了摆架子，就是欺负我们这些普通人。好像我们喘口气都是错的。”

孙悟空听完，把手里最后一片垃圾扔进桶里，拍了拍手：“他啊，坐那位置坐久了，早就忘了自己当年也是凡人修道成仙的。”

他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天上的位子再高，也得踩着人间的香火才能坐稳。连扫地的辛苦都看不见，连百姓的难处都懒得管，还当什么玉帝？”

清洁工阿姨被他说得笑了：“还是大圣您懂我们的苦。”

“俺不懂谁懂？”孙悟空挑眉，“当年在五行山下，就是靠路过的樵夫给个桃、给碗水才撑过来的。扫地辛苦，种地辛苦，活着本来就辛苦，凭什么还要看他们脸色？”

他帮阿姨把垃圾桶推到路边，又道：“以后再遇上这种事，别忍着。他们要是敢胡来，就往花果山跑，俺老孙的地盘上，还没谁敢欺负老实人。”

阿姨笑得眼角起了皱纹：“哎，好，好。有大圣这句话，我们心里就踏实了。”

人群渐渐散去，游乐场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只剩下清洁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孙悟空站在原地，看着阿姨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忽然对如意说：“你看，百姓要的从来不多，不过是被尊重，被体谅。可偏偏有些人，就是学不会。”

如意点头，金瞳里映着他的侧脸：“但你学会了。”

孙悟空笑了，转身往出口走：“走，回花果山。明天还得早起，看看那帮小家伙有没有把桃林浇透。”

夜风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或许天庭的规矩依旧严苛，或许有些神仙依旧高高在上，但只要这只猴子还记着人间的辛苦，还愿意为普通人说句公道话，这世道，就总有让人安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