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帝币的金光突然暴涨，将活动室照得如同白昼。
丧杍指尖一勾，地上的铜钱齐齐震颤，金色纹路顺着地板蔓延，在邪神脚下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丧杍当年欠的账，今天该清算了。
他踩着金光上前一步，铜钱网猛地收紧，将邪神死死裹在其中，玩偶外套被勒得发出布料撕裂的脆响。
鬼清指尖轻挑，傀儡线突然绷得笔直，红线交织着缠上铜钱网，将挣扎的邪神捆得更紧。
他看着那团在网中扭动的东西，傀儡线末端泛起微光，似乎在抽取它散逸的阴气
鬼清这东西的灵体不稳，像是被人强行催熟的。
魊魖还用说？
魊魖嗤笑一声，黑雾锁链突然勒进邪神的鳞片里，逼得它发出痛苦的呜咽。
魊魖除了那个躲在暗处搞‘业绩竞赛’的家伙，谁会养这种只会啃食恐惧的废物？
她转头对苗祎扬了扬下巴
魊魖记好了，这种靠虚耗为生的杂碎，背后十有八九有人撑腰。
苗祎攥着桃木符的手心沁出冷汗，忽然发现邪神渗出的黑色粘液里，浮着几颗细小的玻璃珠——那是幼儿园孩子们常玩的玩具，此刻却在粘液里痛苦地滚动，像是被困住的灵魂。
丧杍装不下去了？
丧杍看着网中逐渐褪去玩偶外皮的邪神，露出的本体竟是团模糊的黑影，只有无数只眼睛在黑影里眨动
丧杍当年偷香火钱被打回原形，现在又学人家搞寄生？你的能耐倒是一点没长。
黑影突然发出尖利的嚎叫，无数只眼睛同时流下血泪，试图用怨气冲破禁锢。鬼清眉头一皱，傀儡线突然缠上五帝币网，红线与金线交织处燃起淡蓝色火焰，将怨气灼烧得滋滋作响。
魊魖突然轻咦一声，黑雾化作手爪探向黑影背后，竟硬生生扯出一缕灰色的丝线。
魊魖果然有后手。
她捏着那缕丝线，指尖泛起黑雾将其灼烧。
魊魖这是‘蚀运线’，有人在靠它收割这邪神吞噬的恐惧能量。
丝线断裂的瞬间，黑影猛地萎靡下去，无数只眼睛接连熄灭。
丧杍抬手召回五帝币，金光散去后，地上只留下一滩腥臭的黑水和半块破烂的小熊玩偶布。
鬼清跑了？
鬼清收回傀儡线，红线在指尖慢慢隐去。
丧杍本体早跑了，留着的不过是个食袋。
丧杍掂了掂五帝币，铜钱上的金光渐渐敛去
丧杍不过魊魖扯断了蚀运线，它至少得修养百年才能再出来作祟。
苗祎看着地上的黑水，小声问
苗祎那些被它吃掉的……
魊魖在这
魊魖忽然抬手，黑雾托起几颗晶莹的玻璃珠，珠子里隐约能看到孩童的笑脸。
魊魖虚耗之物最怕实存之念，孩子们的记忆没被彻底吞噬。
她将玻璃珠递给苗祎
魊魖找个向阳的地方埋了，过几日自会消散归位。
鬼清望着空荡荡的滑梯，忽然看向丧杍
鬼清你们认识的‘老东西’，都这么……难看？
丧杍拍了拍他的肩，笑着往门口走
丧杍等你见多了城隍庙里的老油条，就知道这位已经算客气的了。
魊魖牵着苗祎跟在后面，黑雾里飘出几枚铜钱，轻巧地落在活动室的捐款箱里——那是她刚从邪神残魂里清出来的“非法所得”。
走廊里的绿光已经熄灭，日光灯管恢复了平稳的嗡鸣，只有地上残留的黑色水渍还在隐隐发臭。
丧杍正吊儿郎当地牵着鬼清的手腕往前走，另一只手把五帝币抛得老高，铜钱在阳光下划出金色的弧线。
丧杍走快点，回去喝杯热茶压惊。
他晃了晃鬼清的手，指尖故意蹭过对方绷着傀儡线的指节。
丧杍刚才那老东西的怨气够你练手半个月，傀儡线没断吧？
鬼清摇摇头，红线在指尖若隐若现
鬼清没事。倒是你，对那邪神的态度……
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魊魖牵着苗祎慢悠悠跟上来，黑雾在她指尖凝成个小巧的算盘，噼里啪啦打得正响。她忽然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戏谑
魊魖喂，丧杍。忙着遛你的小木偶师呢？两年前在酆都茶馆借我的那串镇魂铃，账单什么时候结啊？
丧杍抛铜钱的动作顿了顿，回头时脸上早没了刚才的吊儿郎当，挤出副牙疼的表情
丧杍提那干嘛？当年要不是你非说那铃铛能镇住夜游神，我至于赔掉三个月的功德钱吗？
魊魖哟，借钱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魊魖挑眉，算盘珠子打得更响，黑雾里飘出张泛黄的欠条虚影
魊魖白纸黑字写着月息三分，逾期按天算虚耗，你自己算算该还多少？
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
魊魖还是说，想让你这位小搭档知道，你当年为了追只偷钱的狐狸精，把法器都当掉了？
丧杍猛地攥紧鬼清的手腕，后者能清晰感觉到他指尖的五帝币在发烫。
丧杍算我欠你的。
丧杍磨牙道
丧杍回去让账房划功德过来，别当着孩子面说这个。
苗祎好奇地戳戳魊魖的胳膊
苗祎魊魖姐，你们以前经常借钱吗？
魊魖不是借钱，是追债。
魊魖收起算盘，揉了揉苗祎的头发，眼神却瞟向丧杍的背影
魊魖有些人啊，欠了债就装失忆，还是掌管虚耗的我最懂怎么治这种老赖。
鬼清悄悄拽了拽丧杍的手，低声问
鬼清镇魂铃是什么？你还当过法器？
丧杍轻咳一声，反手把五帝币塞给鬼清
丧杍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走，回去我请你吃桂花糕，调查组食堂新来的师傅手艺不错。
苗祎我也要！
说着就拽着人加快了脚步，背后传来魊魖带着笑意的算盘声，一路跟着他们出了幼儿园的大门。
第二卷〖邪神〗（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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