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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笔尖交锋

林砚第一次注意到江彻,是在高一开学的摸底考考场。

盛夏的蝉鸣吵得人烦躁,吊扇在头顶慢悠悠转着,将热空气搅得愈发粘稠。他正咬着笔杆算最后一道物理大题,草稿纸上画满了交错的辅助线,铅笔芯在纸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忽然,斜前方的男生举起试卷示意交卷,动作干脆利落。江彻坐得笔直,白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侧脸,连低头整理笔袋的动作都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散漫,仿佛这场决定分班的考试不过是场随手应付的游戏。

“提前半小时交卷?装什么啊。”后排传来同学压低的嘀咕声,带着点酸溜溜的意味。林砚没说话,只是默默握紧了笔——这人是从市重点转来的插班生,开学第一天就凭着年级第一的中考成绩和一张过分惹眼的脸成了焦点。而他林砚,是这个学校蝉联了三年的“学霸宝座”守护者,从小学到初中,大红榜上的第一名从未旁落。他不允许任何人轻易动摇自己的位置,尤其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对手。

成绩出来那天,红榜前围满了攒动的人头,闷热的空气里混杂着青春期特有的汗水味和紧张的呼吸声。林砚踮着脚在人群中穿梭,目光精准地锁定榜单最顶端。他的名字紧紧跟在江彻后面,总分差了七分,其中物理单科恰好差了三分。那串刺目的数字像小石子,硌得他心口发闷。他盯着江彻的名字,指尖在口袋里攥得发白,指节泛青,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几分戏谑:“林同学,最后一道大题的辅助线画反了,不然分数能追上来。”

江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手里转着支黑色水笔,笔杆在指间灵活地跳跃,像在玩一场指尖游戏。他的眼神里带着点藏不住的揶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点虎牙。林砚猛地回头,胸腔里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连带着耳根都热了:“你怎么知道我画反了?”

“猜的。”江彻挑眉,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毕竟,能输给我三分的人,不会犯低级错误。”

这话像根细小的刺,精准地扎进林砚心里。从那天起,两人成了教室里最显眼的“对手”。早自习比谁到得更早,林砚定了五点半的闹钟,天不亮就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却发现江彻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单词,晨光勾勒着他低头的轮廓,连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课堂上比谁举手更快,老师刚抛出问题,两人的手臂总是一前一后地扬起,眼神在空中无声交锋,像两只蓄势待发的小兽;连作业本上的红勾都要暗暗比较,林砚会反复检查自己的错题本,确保字迹比江彻工整,连批注的颜色都要选更显认真的蓝色,江彻则会在难题旁边画个小小的笑脸,像是在挑衅“这题你没做对吧”。

他们的“战争”蔓延到校园的每个角落。食堂排队时,会默契地站在相邻的队伍里,用眼神较劲谁先打到饭。林砚盯着打饭阿姨的勺子,心里默念“多盛点肉”,江彻则漫不经心地看着队伍前方,手指却在裤缝边轻轻点着,计算着队伍移动的速度。最后拿到餐盘时,两人总会发现对方默默把自己不爱吃的青椒夹到了对方碗里,然后又默契地皱着眉把青椒挑出去,谁也不道谢;体育课自由活动,会抱着篮球在球场两端较劲投篮,林砚投进三分球时会得意地扬下巴,像只打赢了架的小狼狗,江彻则会用一个更漂亮的空心球回应,落地时还故意晃了晃手腕。最后两人累瘫在球场上,分享一瓶冰镇汽水,水珠顺着瓶身滴在校服上,凉丝丝的,混着汗水滑进衣领,带来一阵激灵的痒。

有次月考结束后突然下起大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教学楼的玻璃上,像无数只小手在拍打。林砚抱着一摞刚发下来的习题册在门口发愁,早上出门时还是晴空万里,根本没带伞。习题册上还印着鲜红的分数,他和江彻的名字依旧紧紧挨着,这次总分只差了两分,可他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冲进雨里时,头顶的雨忽然停了。他抬头,看见江彻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身边,伞沿明显倾向他这边,自己的半边肩膀露在雨里,校服很快被打湿了一片,深色的水渍像地图一样蔓延开来。

“省得你淋雨感冒,下次考试没人给我垫底。”江彻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欠揍,脚下却不动声色地把伞往他这边又推了推,伞骨轻轻碰了碰林砚的胳膊。

林砚心里的别扭忽然涌了上来,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怀里的习题册抱得更紧了:“谁给你垫底了?下次我一定超过你。”

“拭目以待。”江彻笑了,雨声淅淅沥沥,林砚忽然觉得,他的声音好像没那么讨厌了,甚至比雨声还要清晰一点。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两人脚边溅起小小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味,还有江彻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转折发生在高二的物理竞赛集训。那年秋天,梧桐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学校选拔参赛选手,两人毫无悬念地被分到了一组做实验。林砚习惯按部就班地按步骤调试仪器,在笔记本上详细记录每个数据,连小数点后几位都要反复核对。江彻却总在旁边提些“非主流”建议,手指点着实验报告上的电路图:“这个电路可以简化,用串联电阻代替滑动变阻器,误差会更小。”“数据采集频率太高了,反而会引入干扰,降低一半试试。”

林砚被他搅得心烦意乱,终于忍不住把万用表“啪”地拍在实验台上,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按课本步骤来行不行?你以为这是玩吗?这是竞赛!”

江彻也来了脾气,眉头皱了起来,眼神变得认真:“课本是死的,题目是活的!你这样墨守成规,永远只能拿第二!”

争吵声引来了指导老师,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结果却出人意料——江彻提出的简化方案经过测试,数据精度确实比课本方法更高。林砚站在一旁,看着江彻熟练地连接线路,指尖在仪器上灵活跳跃,专注的侧脸在实验室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认真,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盯着的“对手”,其实有着他从未在意的闪光点。他不是散漫,只是对知识有自己的节奏;他不是傲慢,只是习惯用实力说话。

那晚集训结束,两人并肩走在空荡的走廊里。路灯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一前一后地晃动,像两个沉默的伙伴。江彻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红苹果塞给他,苹果带着淡淡的果香,还带着点体温。“赔罪的。刚才话说重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少了些张扬,多了点真诚。

林砚捏着温热的苹果,耳根悄悄发烫,声音低了下去,像蚊子哼:“你的方案……确实不错。”

“那当然。”江彻得意地扬了扬眉,随即又补充道,“不过你的数据记录很细致,换我可能会漏步骤。”这是他第一次正经夸奖林砚,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

月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们第一次没有针锋相对,而是聊起了彼此的软肋——林砚怕黑,晚上复习时总开着一盏小小的夜灯,床头摆着从小陪到大的兔子玩偶,虽然他嘴上从不承认;江彻晕船,上次春游坐轮渡吐得昏天黑地,最后是靠在座位上睡了一路才熬过去,被同学笑了好久。原来再厉害的对手,也有这样真实又可爱的一面。

竞赛集训的日子变得越来越紧张,每天都要泡在实验室和习题堆里。林砚熬夜刷题时,总会发现桌角多了一杯热牛奶,是江彻从食堂偷偷带回来的,还冒着热气;江彻对着复杂的电路图皱眉时,林砚会把自己整理好的笔记悄悄推过去,上面用红笔标好了重点。他们不再刻意较劲,却在无形中形成了一种默契,你追我赶,却又彼此扶持。

有一次模拟考,林砚因为前一晚发烧没休息好,状态很差,几道拿手的物理题都卡了壳。交卷时他垂头丧气,觉得这次肯定要被江彻甩开一大截。结果成绩出来,江彻只比他高了一分。林砚疑惑地翻看江彻的试卷,发现最后一道大题他明明会做,却故意写错了一个公式。“你这题怎么回事?”林砚举着试卷质问他,脸颊因为生气而泛红。

江彻眼神闪烁了一下,故作镇定地转着笔:“哦,算错了。”

“你明明会做!”林砚不依不饶,心里却有点暖。

“下次你好好考,我再认真做。”江彻避开他的目光,耳根却悄悄红了。

竞赛决赛那天,林砚紧张得手心冒汗,连笔都快握不住了。考场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江彻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趁监考老师不注意,偷偷塞过来一张纸条。林砚展开一看,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别紧张,输了我请你吃冰棍,草莓味的。”

看着那张幼稚的笑脸,林砚忽然就笑了出来,心里的紧张感瞬间消散了大半。他提笔答题,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那些公式和定理都在脑海里排好了队。

最终成绩公布,他们拿了省一等奖,并列第一。颁奖台上,聚光灯打在身上,有些晃眼。主持人让他们分享获奖感言,林砚刚开口说“感谢对手”,就听见江彻在旁边接了句:“更感谢并肩。”

台下掌声雷动,相机的闪光灯不停闪烁。林砚转头看向江彻,对方正看着他笑,眼里的光比头顶的聚光灯还要亮。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所谓竞争,从来都不是为了把对方比下去,而是在一次次交锋里,成为更好的自己。

后来有人问起,两个曾经恨不得天天“掐架”的学霸怎么突然变亲近了?林砚会晃了晃手里写满批注的习题册:“他讲题比老师清楚,省了我不少事。”江彻则会在旁边补充:“他整理的笔记比标准答案还详细,借我抄省了很多时间。”说着,还会故意把林砚的笔记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引来林砚的瞪视,然后两人又笑作一团。

教室里的两个第一名座位依旧紧挨着,只是笔记本上开始出现对方的字迹——林砚会帮江彻补全漏记的公式,在旁边画个小小的提醒符号,像个严格的小老师;江彻会给林砚画更清晰的解题思路图,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重点,偶尔还会画个小猫小狗的简笔画,惹得林砚又气又笑。他们还是会为了一道题的不同解法争得面红耳赤,声音大到惊动前排同学,却会在争完后,自然地把对方喜欢的零食推过去;还是会在考试前互相放“狠话”,说“这次一定让你垫底”,却会在对方熬夜复习时,默默留一盏灯,桌上放着温好的牛奶。

冬天来临时,学校组织了一次冬游。大巴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林砚靠窗坐着,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发呆。江彻忽然凑过来,递给他一副耳机:“听听?我新下的歌。”

林砚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上了耳机。舒缓的旋律流淌进耳朵,驱散了旅途的疲惫。他转头看向江彻,对方正看着窗外,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那一刻,车厢里的喧嚣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耳机里的音乐和彼此的心跳声。

回来的路上,天空飘起了小雪。雪花落在车窗上,很快融化成水珠。林砚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头不自觉地偏向江彻那边。江彻见状,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林砚身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蝴蝶。他看着林砚熟睡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前排的同学偷偷拍下这一幕,后来这张照片在班级群里流传,配文是“学霸的友谊也很甜”。

高三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加速键,试卷堆积如山,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减少。他们不再像从前那样针锋相对,更多时候是并肩坐在书桌前刷题,累了就抬头看看对方,交换一个鼓励的眼神。林砚数学弱一些,江彻就把自己整理的错题集给他,耐心讲解解题技巧;江彻英语作文总扣细节分,林砚就逐字逐句帮他修改,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

高考前最后一个晚自习,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桌上堆积的书本。江彻忽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礼盒,推到林砚面前:“给你的,考前礼物。”

林砚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支钢笔,笔身上刻着细小的星纹,正是他之前在文具店多看了几眼的那支。“你怎么知道……”

“猜的。”江彻笑了,和第一次见面时的语气很像,却多了几分温柔,“就像知道你辅助线画反了一样,有些事不用问也知道。”

林砚握着钢笔,指尖传来微凉的金属触感,心里却暖烘烘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过去:“这个给你,我的英语作文模板,比老师给的好用。”

江彻接过来翻开,里面不仅有模板,还有林砚用红笔标注的易错点,最后一页画着两个并肩的小人,旁边写着“一起加油”。他抬头看向林砚,眼里的笑意像融化的星光。

高考结束那天,他们一起走出考场。阳光灿烂得晃眼,蝉鸣依旧聒噪,却不再让人觉得烦躁。林砚看着身边的江彻,忽然鼓起勇气说:“之前你说输了请吃草莓冰棍,现在我们并列第一,是不是该请双份?”

江彻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伸手揉了揉林砚的头发:“好,不仅请冰棍,还要请你吃遍整条街的好吃的。”

那个夏天,他们一起查成绩,一起填志愿,最终报考了同一座城市的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他们又回到了高中校园,坐在曾经的座位上。夕阳透过窗户,把两道身影镀上温暖的金边。林砚低头看着手里的通知书,忽然觉得,青春里最幸运的不是永远第一,而是遇到了一个能让你愿意追赶、也愿意并肩的人。

后来的日子里,他们会在大学的图书馆里继续为了一道题争论,会在周末一起去探索城市的角落,会在对方遇到挫折时第一时间出现。那些曾经的针锋相对,早已变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那些藏在较劲里的在意,也终于长成了明目张胆的牵挂。

就像林砚在日记本里写的:“原来最好的竞争,是让我们从对手变成了最懂彼此的人。而那些带着笔尖交锋的时光,都成了青春里最甜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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