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震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暖流,瞬间淹没了江礼。她看着他那双依旧残留着惊惶的眼眸,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看着他额角的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软。
江礼“放……放我下来吧……”
她轻声说,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泽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臂。江礼双脚落地,还有些虚软,踉跄了一下,被他下意识地扶住了胳膊。
四目相对。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尴尬、后怕、以及……某种更加汹涌澎湃、几乎要冲破一切的情愫。
张泽禹像是被她的目光灼伤,猛地松开了扶着她的手,迅速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他狼狈地别开脸,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试图抹去脸上的失态和尚未平复的心悸,也试图重新戴回那副冰冷的面具。
但剧烈起伏的胸膛和依旧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张泽禹“胡闹!”
他低斥一声,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恼羞成怒,不知是在斥责妹妹,还是在斥责自己刚才的失控。
他甚至不敢再看江礼一眼,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大步冲上了楼,背影僵硬又狼狈,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客厅里,只剩下脸颊滚烫、心乱如麻的江礼,和坐在地毯上、挂着泪珠、一脸茫然无辜的心瑶。
番茄酱的痕迹还留在嘴角,带着甜腻的气息。但江礼的心跳,却比刚才“濒死”时跳得更加狂乱。刚才张泽禹那失态的、恐惧的、不顾一切的拥抱和嘶喊,比任何密码都更直接、更猛烈地撞开了她心防的最后一道门。
几天过去,番茄酱乌龙事件的余波仍在张泽禹和江礼之间无声地荡漾。那份因误会而撕心裂肺的恐惧,以及紧拥入怀时无法掩饰的颤抖和力量,像烙印一样刻在彼此心底。
书房密码的震撼,也因此有了更坚实、更滚烫的注脚。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更加微妙,每一次眼神交汇都仿佛带着未燃尽的火星,却又因那份尴尬和心照不宣而刻意保持着距离。
这天深夜,宅邸一片寂静。江礼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白天在花园里偶然看到的一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张泽禹挽起衬衫袖口时,露出手臂外侧一道新鲜的、已经结痂的狭长擦痕。
那是那天晚上,他为了冲向她,被玄关柜角或是什么东西刮伤的痕迹。当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流血”的嘴角上,这点小伤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一道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光线从书房门缝下透出。他还没睡。
鬼使神差地,江礼起身,在医药箱里找到碘伏棉签和创可贴,轻轻走向书房。门虚掩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了敲。
张泽禹“进。”
里面传来张泽禹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
江礼推门进去。张泽禹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对着电脑屏幕,眉头微锁。
暖黄的台灯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轮廓,也照亮了他手臂上那道在冷白肤色上显得格外刺目的伤痕。他似乎刚结束工作,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