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白璃的遗体，在密林里狂奔。

身后，沈若雪的身影如影随形。她的脚步轻得像风，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杀意。她手腕上的红印在月光下蠕动，像一条活过来的蛇。

我后背渗出冷汗，掌心的玉佩还带着白璃的体温。她临死前的话在我耳边回响：“不要相信任何人。”

可现在，我要面对的是那个曾经让我心碎的女人。

我停下脚步，转身，将白璃轻轻放在地上。她闭着眼睛，嘴角还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我低头看了她一眼，喉头发紧。

“你到底想怎样？”我开口，声音沙哑。

沈若雪站在五步之外，长剑未出鞘，但目光已经锁定了我。

“放下她，给你全尸。”她说得很慢，语气却冷得像淬火的刀。

我笑了，笑得有些苦。

“这就是你的答案？”

我指了指她手腕上那道蛇形印记，又指了指自己胸口：“当年你退婚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

沈若雪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握住了剑柄。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钝痛。

那年退婚日，也是这样的夜晚。她站在我面前，把退婚书扔到我脸上。我抓住她手腕，问她是不是真的不想要这门亲事。她甩开我，说：“林渊，你不配。”

我至今记得她手腕上那道红印，三天都没消。

而今天，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可我知道，她不是来救我的。

是来杀我的。

我缓缓拔出短刀，银光在经脉里涌动。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话音未落，沈若雪已出手。

剑光一闪，破空而来。我侧身避开，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她这一剑没用全力，却像是试探。

我想起刚才在林中，她明明有机会一剑刺穿我的心脏，却没有。

我抬头看她，她眼神复杂，似有挣扎。

“你还在犹豫什么？”我冷冷问。

她咬紧牙关，没有回答。

我忽然明白，她并不是真的想杀我。

可她为什么一定要装出这副样子？

我盯着她手腕上的蛇印，突然意识到一个可能。

“你是被控制了？”我试探着问。

沈若雪瞳孔一缩，剑势微微一顿。

我继续说道：“这道印记……它是不是在逼你做不想做的事？”

她猛地抬剑，剑锋划过我的肩膀，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但我没有躲，也没有还手。

“别逼我说话。”她的声音颤抖了一下。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还爱我吗？”

这句话出口的那一刻，我看到她的眼神动摇了。

沈若雪猛地后退一步，剑尖垂地。她咬住下唇，仿佛在和某种力量搏斗。

我趁机靠近她，伸手想碰她的脸。

她突然惊醒，抬手格挡。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寸距离，我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息。

“林渊……别逼我。”她声音里带着痛苦，“我不想伤你，但我必须……”

“必须什么？”我低声问。

她没有回答。

我忽然想起白璃临死前说的话。她说：“不要相信任何人。”

可现在，我却不得不相信她。

因为我知道，如果她真的要杀我，刚才那一剑就不会留手。

我松开手，退后一步。

“你要杀我，就动手。”我平静地说，“但如果你还有良知，就告诉我真相。”

沈若雪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有些真相……会让你万劫不复。”

我冷笑：“我已经万劫不复了。”

她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就在这时，天空炸响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走吧。”她低声说，“这里不能久留。”

我没有动：“你要带我去哪？”

她摇头：“我不知道。但你必须离开这片林子。”

我低头看了看白璃的遗体，心中一沉。

“我不能把她丢在这里。”

沈若雪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块布，帮我将白璃裹好。

“我会帮你安葬她。”她说，“但现在，我们必须先离开。”

我点了点头，抱起白璃，跟着她往山下走去。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灰蒙。

我们来到一座破庙前，推门而入。

庙里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破窗洒进来。正中是一尊残破的神像，香炉里积满了灰尘。

我把白璃放在角落里，坐在她身边。

沈若雪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的雨幕，一句话也不说。

我看着她，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没有回头。

“你说过，你是来杀我的。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终于开口：“因为我欠你的。”

“欠我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欠你一个真相。”

我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她缓缓转身，看着我，眼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逆天诀》……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皱眉：“什么意思？”

她走近几步，在我面前站定。

“你以为那是玄霄宗的秘典，其实它是……封印之书。”

我心头一震。

“封印什么？”

她没有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

和我手中那枚一模一样的纹路。

“两枚玉佩合在一起，才能解开真正的秘密。”她说，“但你一旦知道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盯着她手中的玉佩，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知道些什么？”

她看着我，目光深沉。

“林渊，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觉醒九劫不灭体？”

我愣住了。

“因为这是命中注定的。”她继续说，“你不是普通人，你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若雪脸色一变，迅速收起玉佩，拉住我的手臂：“有人来了。”

我一把甩开她：“别再骗我！告诉我真相！”

她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来不及了。”她说，“记住，去九幽……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雨夜中。

我追出去，只见雨幕茫茫，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我站在原地，手中玉佩泛起幽光。

识海深处，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去九幽……找答案。”

我猛地抬头，远处雷光撕裂夜空。

我抱着白璃的遗体，走进破庙深处。

雨声渐歇，乌云散开，露出一轮残月。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被逐出门派的废柴。

我要去九幽，去找答案。

不管那里有什么等着我。

血夜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