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解虫潮

第二十二章 尸解虫潮

长沙城的夜静得可怕。被封印的井边，九门的人围坐成圈，火把的光映着每个人凝重的脸。解九爷用银针挑着那片药渣，针尖上沾着个几乎看不见的白色虫卵，在火光下微微蠕动。

“尸解虫的卵遇水即活，三天内会孵化成虫，顺着水脉钻进人的口鼻，啃噬魂魄。”解九爷的声音压得很低，“到时候，全城的人都会变成没有神智的行尸，比中邪更可怕。”

吴老狗怀里的狼狗突然焦躁地扒着地面，喉咙里发出呜咽——它闻到了更危险的气息。众人顺着狗的目光看去，只见药铺后院的墙角，渗出一滩黑色的水渍，水渍里隐约有细线般的东西在游动。

“虫卵已经孵化了！”张韵兮脸色骤变，抓起桃木剑劈向墙角。剑气扫过，水渍溅起，无数条白色的小虫落在地上，像蛆虫般扭曲着，朝着最近的人爬去！

“用火！”霍连城大喊。二月红的戏班弟子反应最快，立刻将火把扔过去。小虫遇火即燃，发出刺鼻的焦臭味，却在临死前爆出更多的卵，散落在空气中。

“不能用明火！”张启山一脚踩灭火把，“虫卵会借着烟飞散！用糯米粉！”

九门的人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糯米粉，撒向空中。白色的粉末像雪一样落下，虫卵沾到粉就失去了活性，簌簌掉在地上。可墙角的水渍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快就在地上汇成了片“虫海”。

“水脉已经被污染了！”霍仙姑的软鞭抽打着地面，将虫群逼退，“再不想办法，整个城西都会被淹没！”

霍连城突然看向被封印的井口：“虫卵的源头在井里，必须彻底净化井水。”他转向张韵兮，“张家的‘麒麟泉’能净化邪祟，你的血……”

“不行！”张韵兮立刻打断他，“麒麟血净化一次要耗损十年阳寿，上次用禁术已经伤了根本，再用……”

“没有时间了。”霍连城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你忘了九门的规矩？一城百姓，重于性命。”他看向张启山，“布防官公署有口备用的‘净水井’，能不能引那边的水过来，冲散虫群？”

“可以！”张启山立刻点头，“净水井连着城外的山泉，水质干净，能暂时压制虫卵。我马上去让人挖渠！”

“我跟你去。”解九爷跟上他，“我带些医徒，准备些驱虫的草药，混在水里效果更好。”

两人刚冲出去，吴老狗突然喊道：“东门也出事了！阿武派人来报，那边的水井也冒出虫了！”

“影阁是想让全城的水井都变成虫卵池！”二月红的脸色沉了下去，“他们在分散我们的兵力！”

霍连城深吸一口气，迅速下令：“霍仙姑，你带霍家子弟去东门，用镇魂香暂时封住井口！二月红，你带戏班的人守住其他水井，千万别让百姓靠近！吴老狗，你派徒弟去通知全城，让家家户户用糯米粉洒在水缸周围，别喝生水！”

“那你和韵兮姑娘呢？”吴老狗问道。

“我们守在这里。”霍连城的软剑指向被封印的井口，“这里是源头，绝不能失守。”

九门的人再次分头行动，药铺里只剩下霍连城和张韵兮。虫群还在从墙角涌来，被糯米粉围成的圈挡在外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张韵兮靠在霍连城肩头，看着他手臂上尚未愈合的伤口，突然低声道：“如果我撑不住了，记得把麒麟血的秘法烧了，别让张家再出个‘守脉人’。”

霍连城捂住她的嘴，眼神凌厉：“胡说什么。等这事了了，我们就去海边，我教你驾船，你教我识草药，好好过日子。”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玉瓶，里面是半瓶金色的液体——是他用自己的纯血和陨玉髓炼的“护心丹”，能暂时护住心脉，抵消麒麟血的反噬。“这个你拿着，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吃下去。”

张韵兮接过玉瓶，指尖冰凉。她知道，这护心丹是以损耗他的精血为代价炼成的，他本就被戾气所伤，再耗精血，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一起吃。”她倒出一粒丹药，塞进他嘴里，自己也吞下一粒。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暂时压下了体内的伤痛。

***半个时辰后，张启山带着人挖通了水渠。净水井的泉水顺着渠水涌来，冲进药铺后院，虫群遇清水立刻缩成一团，挣扎着想要退回墙角，却被水流冲得七零八落。

“韵兮，动手！”霍连城大喊。

张韵兮不再犹豫，咬破指尖，将血滴向被封印的井口。麒麟血落在红光封印上，瞬间渗透进去，井里传来沸腾般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翻滚、惨叫。

“再加把劲！”霍连城将自己的血也滴了上去。纯血与麒麟血交融，化作道金红色的光柱，从井口直冲天际。水渠里的泉水被光柱映照，也泛起金光，所过之处，虫群纷纷化作脓水，消失无踪。

当金光散去时，井里的黑色井水变得清澈见底，墙角的水渍也渐渐干涸，再没有虫卵爬出来。张韵兮脱力地倒在霍连城怀里，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的麒麟痣彻底消失了。

“韵兮！”霍连城抱住她，声音发颤。

“我没事……”她虚弱地笑了笑，“你看，我们守住了……”

远处传来九门众人的欢呼——其他水井的虫群也被控制住了。张启山和解九爷冲进药铺，看到井里的清水，都松了口气。

“总算……守住了。”张启山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霍连城抱着张韵兮，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影阁能放出尸解虫，就一定还有后招。而张韵兮失去了麒麟痣，再也无法动用麒麟血，未来的路，会更难走。

夜风吹过药铺的破窗，带来远处隐约的钟声。长沙城的天，快亮了。但九门的人都明白，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那藏在深山里的影阁余党，正等着他们露出破绽，给予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