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的东海总是带着咸湿的风,九门的船队在海面上航行了三日,终于抵达了渔民口中的“沉城海域”。据说这里曾是座繁华的港口,三百年前一场海啸后沉入海底,从此常有渔船在这里失联,渔网捞上来的,不是鱼虾,而是带着锈迹的古铜器。
卓玛站在船头,怀里的融魂花干品微微发亮——自从进入这片海域,花朵的光芒就没停过,显然海下的地脉气息极重。“水下有东西在引我们。”她指着远处泛着微光的海面,“光芒从海底来,应该是沉城的方向。”
霍连城让人放下潜水钟,亲自带着两名九门子弟下潜。海水随着深度增加渐渐变暗,直到百米深的地方,终于看到了沉城的轮廓:残破的城墙在海水中矗立,街道上散落着陶罐碎片,一盏盏嵌在墙里的青铜灯,竟还泛着淡淡的绿光,像是沉城的眼睛。
“是陨玉矿打磨的灯芯。”霍连城用匕首刮下一点灯芯粉末,在水下泛着微光,“三百年前的人用陨玉镇住了海脉,可惜海啸毁了一切。”
潜水钟停在沉城中央的广场上,那里有座巨大的石坛,坛上刻着与长江水脉相似的符纹,只是多了海浪的纹路——正是海脉的主节点。石坛中央插着根断了的青铜柱,柱身上的九门标记还清晰可见,显然三百年前,九门子弟也曾来过这里。
等回到船上,霍连城将水下的发现告诉众人。张韵兮翻出“脉络记”,在东海的位置画了个海浪标记:“沉城的石坛是海脉的核心,只是青铜柱断了,煞气才会泄露,导致渔船失联。”
解九爷从药箱里拿出个瓷瓶,里面装着粘稠的黑色膏体:“这是用长江江泥、雪山融魂花汁和陨玉粉调的‘固脉膏’,涂在青铜柱上,应该能修复断裂的部分。”
第二日清晨,船队带着潜水设备再次来到沉城上空。张韵兮和霍连城一起下潜,她手腕的麒麟纹在靠近石坛时剧烈发烫,与海脉的气息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先清理石坛上的海藻。”霍连城用铲子刮去坛上的附着物,符纹渐渐显露出来,泛着微弱的金光。张韵兮则将固脉膏均匀地涂在青铜柱的断口处,麒麟血顺着指尖滴落,与膏体融合,形成一层淡红色的膜。
当最后一点固脉膏涂完,青铜柱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断口处开始缓慢愈合,石坛上的符纹也跟着亮起,顺着沉城的街道蔓延开去,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沉城笼罩在其中。
海水中的煞气渐渐消散,那些泛着绿光的青铜灯变得更亮,照亮了沉城的每一个角落。远处的鱼群游了过来,围绕着石坛打转,像是在庆祝海脉的复苏。
回到船上时,渔民们已经在甲板上摆好了渔获。为首的老渔民捧着一碗刚熬好的鱼汤,递给张韵兮:“多谢各位贵人,今天的渔网总算捞到鱼了!这沉城,总算不闹邪祟了!”
张韵兮接过鱼汤,碗底沉着一颗圆润的珍珠——是渔民特意放的,说能保佑航行平安。她看着碗里的珍珠,突然想起沉城石坛上的符纹,那些纹路不仅镇住了海脉,更像是在守护着沉城之下的无数生命。
离开沉城海域前,霍连城让人在海面投放了浮标,上面刻着九门的标记和“海脉已固”的字样,提醒过往的渔船这里已恢复安全。卓玛则把融魂花的种子撒进海里,笑着说:“让雪山的花,也守护这片海。”
返航的路上,张韵兮在“脉络记”上补画了海脉的走向,淡蓝色的线条从东海出发,与长江水脉相连,最终汇入长沙的地脉中心。解九爷拿着从沉城带回的青铜灯,正研究如何用陨玉灯芯制作新的驱煞灯:“这灯在水下能亮三百年,改良后说不定能在矿脉里用。”
霍连城靠在船舷上,看着远处的海平面。夕阳正缓缓落下,将海水染成金红色,像一条流淌的地脉。他想起这一路走过的地方——雪山的冰川、草原的沙丘、长城的烽燧、长江的江心、东海的沉城,每一处都有守护者的痕迹,每一处都在续写着传承。
“你说,等我们把所有地脉都连起来,天下会不会就再也没有煞气了?”张韵兮走过来,靠在他身边。
霍连城笑了,握住她的手:“或许不会。但只要还有人记得怎么守护,还有人愿意走下去,就总有希望。”
海风拂过,带着渔获的鲜香和融魂花的清香。“脉络记”在船舱里摊开,上面的线条越来越密,像一张覆盖天下的网,网住了山河,也网住了人心。
下一段旅程还在等着,可能在西域的沙漠,可能在江南的水乡,可能在任何一个需要光的角落。但他们知道,只要身边的人还在,手里的笔还在,这份守护,就永远不会停下。
海风吹拂着船帆,带着他们驶向远方,也带着他们驶向无数个未完待续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