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天际晕染,银辉悄然爬上轩窗,疏密有致的苍竹映在窗纸上,铺就一幅泼墨画。
这是宋卿在安阳侯府的第一个夜,她起身走至轩窗旁,适才,她分明听见了动静,却不见半分影子......
“出来。”
那人定还在!宋卿心想,安阳侯府中定然不会出现鸡鸣狗盗之辈,一有安阳侯府府丁、二有朔西军,没有人会这样胆大妄为。
“卿卿,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冷峻沉稳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如何不知道这是燕迟,只是,“想”竟也是他能说出来的?
“是吗?”宋卿勾起一抹笑,抬眼打量着轩窗上垂下的脑袋,“那你白日怎地不拉着我说话,一副不认识我的模样,如今夜深了,非要跑到这窗子外边,装神弄鬼的,吓唬谁呢?”
听得这话,燕迟哪里再敢以这副面容见她,当即就翻身下来,走了几步,叩响了门,如此正大光明,可不能再说他什么了!
“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呀?”
哪里料得,这宋卿对他开了门,还扯出一抹笑来,他心下欢喜,当即就跨步往里走,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还道,他是个登徒子!
他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一个劲儿地抱着宋卿不肯撒手,尽管宋卿嘴上说着不中听的话儿,可她的身体很诚实的,一点也不乐意推开他,这大抵就是人们常说的“口是心非”吧?
“卿卿,我知道你也想我了,不然,你也不会到这荆州来。”
“燕世子,你这可就想错了,我来荆州,是想亲眼瞧着宋柔与岳稼拜堂。”
燕迟紧紧抱着她,她快要喘不过气儿了!她不冷不淡地说着,当然,这也是实话,她来荆州全然是想尽了这尘世的情谊,压根没想起来燕迟。
“他们拜堂有什么好看的?不若,我去同圣上请旨,让你与我拜堂成亲?”燕迟只当她是想凑个热闹,又使了劲儿,同她更贴近了些,“你不告而别,还未与我道歉。”
“为何要道歉?我是药王谷少谷主,自然与你不同,我寻的是自在逍遥,而你,注定要与朝堂纠缠不清。”
察觉到抱着她的人松了些,似乎,还有些难过?她又道:“但,你与我毕竟是有些关系的,实在不该不告而别,应当与你知会一声的,抱......”
“歉”字还没说出口,宋卿就发觉,唇上一阵濡湿感,细听之下,还能听见水声......
这个燕迟。
“我适才想了想,你这道歉就不必说了,怎么算都是我亏的。”唇/舌/分离,他扶着她的肩膀,装出一副正经模样,一字一顿地道,“我要罚你。”
“怎么罚?”宋卿迟疑着,军法处置,将她打个二三十军棍?那这.....也太可恶了,还是不要理会燕迟的好.....
“跪下。”
燕迟命令式地开口,宋卿犹犹豫豫地,到底还是跪下了,毕竟只是跪下,又不是罚军棍,又不是做什么......
若她是个平民百姓,见到世子,应当也是要跪的,所以,她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