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魂灭崇

阿珩在钟楼第三层的阵眼金刃旁拾起分魂铜刃时，指尖被铜刃的魂脉划破。血珠滴在1993年的陈默残魂旁，晕开的形状恰好与残魂的“13”轮廓重合——这是阿岑消失后，从魂雾融合体里取出的物件，铜刃金属缝里嵌着的金色魂脉，与托座的魂雾成分完全一致。

“珩哥，这铜刃在自己散光！”来送灭祟法器的历史研究员阿昀举着个铁盒，里面的六十三个分魂铜刃正在自行释放金光，刃口渗出淡金色的星火，星火在地面凝成细小的“65”，“像被点燃的金箔，却没见火源，星火里还裹着些硫磺粒，和1993年镇祟用的硫磺质地一模一样！”

星火裹着的硫磺粒在空气中聚成个清晰的人影——是上周在镇中心旧戏台“魂唱戏”旁失踪的民俗学者，他总说“分魂之后要灭祟”，那些人影都在往祟气囚笼里撒星火。阿珩认出，人影手里攥的灭祟符，与二十年前档案照片里，被寻印分魂的文物研究员完全重合，连符纸边缘的毛边都分毫不差。

铁盒底层的绒布下，藏着张泛黄的1993年灭祟方案图，图纸第十三处灭祟节点的位置贴着片干枯的纸烬，纸烬上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金光，与阿岑掌心的魂脉完全一致。阿珩用指甲划过灭祟节点，纸页突然凸起，露出个微型铜刃模型，模型刃口的星火里，嵌着半张纸，纸上的字迹是陈默的：“分魂灭祟以火为薪，每撒一簇星火，就多让黑色祟气消散一分。”

钟楼的挂钟突然停摆，指针卡在三点十三分。六十三个分魂铜刃同时停止散光，刃口的星火在地面聚成个巨大的“13”，里面浮着六十四个模糊的人影：阿岑在金刃旁分魂的侧影，阿砚在圆盘旁寻印的轮廓，阿淮在光雾旁镇祟的背影，最后一个位置空着，正对着阿珩的影子（补全第64章后承接者的传承链，保持人影序列连贯）。

“它们在等你灭祟。”阿昀的声音发颤，他指着星火拼出的“13”，“这形状和我爷爷灭祟手稿里画的‘星火灭祟阵’一模一样！他是1993年第一个用星火灭祟的人，说只有用带血的铜刃，才能让‘苟延残喘的祟气彻底消失’。”

阿珩的手腕突然发热，像被星火烫着。他低头，看见地面的硫磺粒正在往袖口钻，皮肤接触到的地方泛起淡金色的火痕，火痕顺着手臂爬向掌心，与铜刃上的“13”魂脉完全吻合。这场景，让他想起导师失踪前的视频：“当铜刃开始自己散光时，别退——那是第十三页在借你的手，烧1993年没烧尽的祟气。”

铁盒角落的暗格里，藏着张褪色的灭祟路线图，标注着从钟楼阵眼到白桥镇九处祟气残留点的路径：镇中心旧戏台“魂唱戏”、镇南旧祠堂“魂守祠”、镇北旧纸厂“魂造纸”、镇西古井“魂沉底”、镇东老槐树“魂聚根”、邮局地窖“纹刻墙”、电影院“页托椅”、中学档案室“魂藏柜”、镇西废窑“魂烧窑”，每个地点都画着个小小的铜刃图案。阿珩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跟着星火移动，先到镇中心旧戏台，铜刃往台板上一贴，星火从木纹里窜出，烧尽藏在里面的祟气余烬；再到镇西废窑，刃口对着窑壁，星火顺着砖缝游走，将嵌在窑土中的黑色祟气烧成青烟；最后回到钟楼阵眼，纸页上的祟气囚笼已经缩小到拳头大小，里面的黑色祟气缩成一团，正对着星火发出“滋滋”的抗拒声。

阵眼的星火旁，整齐码着六十四个灭祟铜罐，每个铜罐上都刻着不同的“13”灭祟咒，从“2003年燃祟咒”标到“2052年焚祟咒”，最后一个铜罐的灭祟咒正好与阿珩手里的铜刃匹配，只露出“13”的灭字。铜罐内侧的字迹是陈默的：“分魂灭六十四，祟散阵眼处，接最后一个铜刃的人，会成为第十三页的新灭祟者。”

星火突然加速涌入阿珩的影子，他感觉脑海里的画面正在重叠——童年时看爷爷撒星火的记忆，少年时在祟气残留点捡铜罐的场景，现在握铜刃的片段，与1993年灭祟方案图的画面慢慢重合：陈默的残魂飘在灭祟铜罐旁，正往罐里注入金光，每个铜罐被注入后，都会飘出一簇星火，像在为灭祟蓄力，旁边的铜刃排成圈，刃口的光与铜罐的火连成一片。

“我爷爷当年就是这样消失的。”阿昀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指着第七个灭祟铜罐，铜罐上的灭祟咒正在变亮，“他说看见陈默的残魂在纸上写‘星火焚祟需魂引，魂引连阵力’，等把第六十四个铜罐的星火倒进祟气囚笼时，整个人突然被星火裹进铜罐里，只留下这张路线图。”

第十三分魂铜刃突然从铁盒里弹出，落在最后一个灭祟铜罐的罐口上。阿珩捏起铜刃往罐口贴去，第一簇星火融入时，铜刃与铜罐开始粘连；第十二簇融入时，阵眼星火的“13”开始发光；当第十三簇星火渗进金属里时，铜罐上突然浮现出完整的字迹：“2053年9月17日，分魂新灭，阿珩。”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掌正在变成淡金色，皮肤下的血管变成了金色的火脉，在掌心绕成个闭合的“13”，与档案照片里阿岑魂脉上的纹路完全重合。钟楼的魂聚阵突然剧烈震动，六十四个灭祟铜罐开始自行向阵眼中央靠拢，铜罐里的星火汇成道金色的火柱，直直冲向祟气囚笼——黑色祟气在火柱中疯狂扭曲，却被金色圆盘和陈默残魂的力量牢牢困住，每被火柱烧到一次，祟气就稀薄一分，最后竟化作一缕黑烟，随着星火的燃烧渐渐消散。

当阿昀冲进阵眼时，最后一个灭祟铜罐已经与阵眼火柱融成一体，星火的硫磺粒拼成个巨大的“13”，中心位置嵌着枚历史研究员徽章（阿珩此前身份为文物修复师，承接灭祟使命后徽章随身份更新），徽章上的刻痕与阿珩手掌的纹路完全吻合。铁盒里的六十三个分魂铜刃只剩下六十二个，最上面的那个铜刃旁，多了个新的星火团，像刚烧尽的祟气灰烬。

中学的铃声透过窗户传进来时，阿珩的影子正慢慢融进阵眼火柱的“13”里，只剩下一只手还露在外面，手里攥的灭祟铜罐，已经与纸页粘成一体。纸页上的陈默残魂突然变得清晰，能隐约看见他穿着1993年的蓝色工装，对着阿珩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化作十三道金光，分别飞向白桥镇的九处祟气残留点——那是残魂在彻底消散前，最后一次加固各地的封印，也是在为这段跨越数十年的镇祟使命画上句点。

阿昀低头，看见自己的掌心已经泛起淡金色，地面的星火正往他的指缝钻——他知道，这是第十三页在找下一个“守护者”。而阵眼火柱旁的纸页，突然浮现出一行新的字迹：“祟灭则魂安，魂安则页宁，下一个使命，是守护这份安宁。”钟芯的抽屉里，第六十四个灭祟铜罐还在泛光，铜罐旁的半张灭祟符，正等着被新的血粘进纸页，成为第十三页的新一道灭祟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