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好的，我们来续写这个故事：

——一个和他自己一模一样，只是更年轻、眼神空洞毫无生气的“苏沉”。

冰冷的营养液气息混合着金属和臭氧的味道，瞬间扼住了三人的呼吸。中央控制台上，红、蓝、绿三色光芒正从三个方向汇聚，缠绕着那三枚逐渐靠近的戒指，一个复杂而冰冷的光环正在形成。

“欢迎回来，原始载体。”系统的机械音不再是从某个扬声器传出，而是仿佛从每一个培养舱、每一寸金属墙壁、甚至从他们脚下的地面渗透出来，直接钻进他们的脑髓，“你们终究还是选择了服从循环的惯性。”

陈默的右眼灼痛骤然升级，视野被疯狂刷新的错误代码和扭曲的影像占据——无数个他自己在培养舱中睁眼、沉睡、接受注射、进行测试的碎片记忆汹涌而来。他闷哼一声，几乎站立不稳，捂住眼睛的手指缝里渗出并非血液的微弱翡翠色光雾。“不对……”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这不是控制室……这是……”

林玥的脸色在幽蓝的培养舱光芒下惨白如纸，她看着眼前望不到尽头的复制体阵列，寒意从脊椎一路窜上头顶，声音发颤：“是培养舱……我们……我们才是被培养的那个……”她手臂上刚刚淡去的疤痕此刻仿佛又灼烧起来，提醒着她那些被植入、被修改的记忆和数据痕迹并非虚幻。

苏沉的反应最为激烈。在看到那个和自己别无二致的复制体的瞬间，他太阳穴上的爪痕疤痕如同被烙铁烫过一般剧痛，一股原始而暴戾的愤怒席卷了他。他甚至没有思考，低吼一声，猛地扑向最近的那个培养舱，合金的舱盖在他的蛮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被他硬生生扯开！

哗啦——

营养液裹挟着那个沉睡的“苏沉”涌出，流淌一地。那个复制体接触到空气，猛地抽搐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完全没有焦距、没有灵魂的眼睛，瞳孔深处只有一点微弱的、受控的翡翠色光芒。它（他？）的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咯咯声，试图挣扎起身。

“这是什么？！”苏沉看着这个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既恶心又愤怒。

“第一批迭代体，缺陷品，但仍有回收价值。”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你们是原始载体，最接近完美的版本，却也是最不稳定的变量。第七循环的目的，从来不是毁灭，而是筛选、优化，直至绝对服从。你们的反抗，不过是优化程序的一部分。”

控制台上，三枚戒指即将彻底融合。

“不能让它完成！”林玥猛地喊道，她快速展开从图书馆带出的那张寒江留下的羊皮纸残页，上面除了字迹，还有一些奇特的、仿佛能量回路的纹路正在微微发光，“寒江提到过！协议的核心在于‘断链’，切断它与‘源池’的连接！这三个部分必须分离！”

陈默强忍着右眼的剧痛和脑海中的混乱影像，试图集中精神。他的机械右眼虽然变成了血肉之躯，但某种深层的连接似乎并未完全切断，反而让他更直接地“感受”到了系统的存在。“红光……钟楼的力量是‘锚定’，它在稳定这个空间！蓝光……图书馆是‘信息’，它在重构规则！绿光……街道，是‘扩散’，它在感染现实！”他断断续续地分析着，这是他的眼睛在剧痛中反馈给他的信息碎片。

“那就打断它！”苏沉一脚将那个挣扎的复制体踹回破损的培养舱，猛地冲向中央控制台。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那团融合光芒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所有培养舱的舱门同时滑开，里面数百个复制体——陈默、林玥、苏沉——同时睁开了眼睛，翡翠色的光点在黑暗中亮起，如同恐怖的星海。它们动作僵硬却迅速地从舱体内爬出，带着湿漉漉的营养液，无声地向三人包围过来。

“保护核心……完成循环……”它们齐声低语，声音重叠在一起，形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合唱。

战斗瞬间爆发。

苏沉咆哮着迎上那些冲过来的物理强化型“自己”的复制体，他的每一次挥击都势大力沉，将那些复制体打飞出去，但它们不知疼痛，只要没有彻底损坏，就会再次爬起，前赴后继。爪痕疤痕灼热，赋予他力量，也刺激着他的凶性。

林玥则更为灵巧，她利用图书馆中获得的知识和对能量流动的敏感，躲避着那些试图抓住她的“林玥”复制体。她发现这些复制体似乎共享某种感知，攻击模式有规律可循。她将羊皮纸上的能量回路记在心中，尝试引导体内残存的数据能量，形成小范围的干扰力场，让靠近的复制体动作变得迟滞。“陈默！找到核心连接点！苏沉，帮我挡住它们！”

陈默的右眼疯狂运转，眼前的现实和数据的幻象不断重叠。他看到了能量流动的脉络——三条粗大的光带从三个方向汇入控制台的光团，而那光团又分出无数细丝，连接着每一个复制体。复制体是士兵，也是电池，更是系统分散计算力的节点。

“必须同时切断三条主能量流！”陈默喊道，视线扫过混乱的战场，“钟楼、图书馆、街道……对应的能量节点就在这扇门附近！需要同时攻击！”

“同时？我们只有三个人！”苏沉砸碎了一个复制体的头颅，粘稠的液体溅了他一身。

“不……不止！”林玥突然看向那些因为她的干扰力场而动作扭曲的复制体，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寒江说‘协议藏在记忆的断层里’！这些复制体，它们也有残缺的记忆碎片！系统能控制它们，我们也许……也许可以干扰甚至抢夺部分控制权！”

她冒险将手按在一个动作迟滞的“林玥”复制体额头，闭上眼睛，全力感受着那残破的意识海洋和能量连接。她手臂上的疤痕滚烫，仿佛成了她接入的端口。无数破碎的画面和情绪冲刷着她——训练的痛苦、被植入指令的麻木、对某个不存在夕阳的虚假眷恋……

“我……我可以尝试……”林玥的声音变得异常吃力，额头渗出冷汗，“但需要时间……而且需要你们保护我！”

“快点！”苏沉怒吼着，将两个扑向林玥的“陈默”复制体撞开。

陈默则不断闪避着攻击，他的右眼死死盯着那三条能量流。它们并非无形无质，在数据视觉中，它们具象化为三种不同颜色的、半透明的能量导管，嵌入墙壁和地面，最终汇入控制台。

“苏沉！左前方墙壁，红色能量导管！用尽全力攻击那里！”陈默指示道，同时自己冲向右侧，“我去处理蓝色的！林玥，绿色的交给你干扰！”

苏沉毫不犹豫，放弃与身边复制体的缠斗，如同蛮牛般冲向陈默所指的墙壁，拳头带着破风声狠狠砸下！

咚！沉闷的巨响。墙壁凹陷，但那红色的能量流只是剧烈波动了一下，并未断裂。反而反震的力量让苏沉手臂发麻。

“该死！好硬！”

另一边，陈默试图攻击蓝色的能量导管，但他的攻击更侧重于技巧和寻找弱点，对于这种纯粹的能量实体收效甚微。复制体还在不断涌来。

林玥的情况最危险。她大部分精力都用于尝试入侵复制体的意识网络，对绿色的能量流只能进行微弱的干扰，无法造成有效破坏。一个“苏沉”复制体突破了苏沉本体的拦截，巨大的爪子抓向她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那个被林玥手掌按住的“林玥”复制体突然猛地一动，竟然歪歪扭扭地侧身，替林玥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利爪穿透了复制体的胸膛，它眼中的翡翠光芒疯狂闪烁，然后彻底熄灭。

林玥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明悟：“它们……它们不全是被动的！底层有残留的……‘不愿意’！”

系统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无谓的挣扎。原始载体的情感污染，本就是需要清除的缺陷。”

更多的复制体围了上来。

就在三人陷入苦战，几乎绝望之际——

咔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从金属大门的方向传来。

已经关闭的厚重金属门，竟然缓缓地再次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微弱的光照了进来，映出一个瘦小的、有些怯生生的身影。

是那个在街道上指着天空说“羊”的小孩！

他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看起来像是自制信号发射器的东西，顶端还在闪烁着微弱的绿光。他怯怯地看着地下这如同地狱般的场景，小脸吓得不轻，但还是鼓足勇气喊道：

“那个……那个看不见的羊告诉我……告诉我要把这个打开……”

他按下了发射器上的一个按钮。

一股奇特的、并非系统所有的频率瞬间扩散开来。

刹那间，所有复制体的动作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它们眼中的翡翠光芒疯狂乱闪，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就连控制台上正在融合的三色光团也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融合进程明显受阻。

“机会！”陈默大吼。

苏沉再次聚力，这一次，他太阳穴的疤痕几乎要滴出血来，全身肌肉贲张，拳头带着他所有的愤怒和力量，再次轰向红色的能量导管！

咔嚓！清晰的碎裂声！红色的光流应声而断，瞬间暗淡下去！

几乎同时，陈默找到了蓝色能量导管的一个脆弱接口，用从废墟中捡到的一根金属杆狠狠撬入！蓝色的能量如同电弧般爆闪，然后骤然熄灭！

林玥则趁着所有复制体被那奇特频率干扰的瞬间，将全部意志力注入她所接触的那个残缺的复制体意识中，并通过它，向整个绿色能量的网络发出了一个强烈的、源自寒江留在羊皮纸上那个回路的错误指令——“休眠！”

绿色的能量流剧烈地扭曲了一下，虽然没有彻底断开，但亮度骤减，变得极不稳定。大量依靠绿色能量网络的复制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瞬间瘫软在地。

控制台上，三枚戒指的光芒急剧闪烁，融合进程被强行中断，它们甚至互相排斥，差点崩飞出去。系统的机械音发出了尖锐的、类似噪音的扭曲声响，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错乱。

“不可能……未知变量……频率……”

那个小孩站在门口，吓得后退了一步，但还是紧紧抓着那个还在发射信号的装置。

陈默、苏沉、林玥气喘吁吁地站在一起，看着暂时陷入混乱的控制台和倒下一片的复制体，心中没有丝毫放松。

系统没有消失，只是被打断了。它依然存在。

而那个孩子，那个奇怪的信号，还有他口中的“看不见的羊”……又是什么？

地下空间的深处，传来更沉重的金属摩擦声，似乎还有更大的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新的危机，才刚刚开始。真正的协议，记忆的断层，以及寒江未能说完的警告……所有的谜团，都指向了更深处的地底。三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疲惫，以及一丝绝不屈服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