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琴弦里的月光

他的独白

第一次注意到林溪，是在去年的年会后台。行政部的小姑娘们抱着文件跑来跑去，她抱着签到表站在角落核对名单，发梢被空调风吹得轻轻晃，侧脸在暖光里柔和得像幅画。那时候只觉得这个实习生做事很认真，连握笔的姿势都透着股小心翼翼的专注。

真正记住她，是在年会舞台上。聚光灯太亮，台下的人脸大多模糊，唯独第一排那个举着手机的身影格外清晰。她拍照时身体绷得很直，手机举得老高，生怕错过什么似的，结果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地上，慌忙接住时吐舌头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很久。后来才发现，她镜头对准的根本不是舞台，而是我怀里那把吉他。

香菜馆那次加班餐，我其实早就看到她了。小姑娘缩在角落扒饭，口袋鼓鼓囊囊的，手指总不自觉往口袋里揣。月光从窗户漏进来时，我才看清那是个银色的小挂件，形状像极了我的吉他。当时心里一动，故意在她旁边坐下，想问点什么，又怕唐突了，只能看着她红着脸说“严总好”，然后飞快地低下头。

周一在茶水间看到那个挂件时，我几乎立刻就认出来了。琴身上那个小小的“Y”字刻痕，是大学时乐队兄弟帮我刻的，藏在琴头内侧那么隐蔽的地方，她居然能注意到。看着她慌忙想藏起来的样子，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忽然觉得这小姑娘的心思比琴弦还细腻——原来我的吉他，早就被她悄悄放进了口袋里。

练琴室的暖光落在她身上时，我才发现自己准备了一晚上的开场白全白费了。本来想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吉他，想问她高中听《晚风》时是什么心情，可看到她攥着衣角、紧张到指尖发白的样子，所有问题都堵在了喉咙里。只能拿起吉他弹那首她记住的歌，唱到“晚风吻过你发梢”时，故意放慢了节奏，其实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抬头——她果然抬了，眼里的光比聚光灯还亮。

让她叫我浩翔的时候，我比她还紧张。指尖碰过她手背的温度，比琴弦震动的热度更清晰。看着她手机相册里存满我的照片，从年会到日常加班的侧脸，连我自己都没注意过的细节，她全都悄悄记了下来。原来有人会这样认真地注视着我，不是因为“严总”这个头衔，只是因为我弹吉他的样子。

现在每次路过行政部，总会下意识往她工位瞟。看她抱着文件穿梭在办公室，看她对着电脑皱眉改报表，看她包上那个吉他挂件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金属碰撞的轻响像个秘密信号，只有我知道那里面藏着怎样的心动。

下周部门聚餐要和她坐一起，这个决定在心里盘了三天。想问问她高中听《晚风》时的故事，想告诉她那个刻着“Y”的吉他背后的意义，想把藏在琴弦里的目光，全都变成能说出口的温柔。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像给吉他调弦，要在无数次试探里找到最合拍的频率。而林溪，就是那个让我的心跳从此有了专属旋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