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钟

第一章

林野在废品站角落发现那座铜钟时，铁锈正顺着钟体的纹路往下淌，像某种缓慢凝固的血。钟口边缘刻着模糊的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缺了颗星，露出暗沉的铜色内里。他用袖子擦掉表面的灰，钟身突然发出嗡鸣，震得指尖发麻——那声音不像金属撞击，更像某种生物的低吟。

“这钟放这儿三年了。”废品站老板叼着烟走过来，靴底碾过满地碎玻璃，“前两年从郊区老天文台拆下来的，说是民国时的玩意儿。有人想当古董收，敲了敲就不敢要了，说夜里会自己响。”

林野掏出扳手敲了敲钟壁，声音闷得像捂在棉花里。他注意到钟顶的挂钩上缠着半圈钢丝绳，绳头有明显的断裂痕迹，像是被强行扯断的。“多少钱？”

“你要？”老板吐了个烟圈，“给五十块就行，放着占地方。”

他把钟塞进三轮车后座时，夕阳正往云层里沉。路过天文台旧址的围墙时，钟突然又响了，这次更清晰，像有人在钟里敲了下闷鼓。围墙里的荒草长得比人高，半截倒塌的穹顶露在草丛里，玻璃碎片在暮色里闪着冷光。林野猛地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别靠近天文台，那里的钟会记仇。”

三年前父亲在天文台遗址附近失踪，警察搜了三个月，只找到他摔碎的怀表，表针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林野盯着车后座的铜钟，星图缺失的那颗星像个黑洞，正慢慢吸走周围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