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国华回过神,将心中的一点心思压下,许是看出我在朴灿烈面前才会有的放松与自在,他重新摆上一副笑意晏晏的模样,朝朴灿烈走了两步。
凌国华“是这样,凌婵……我们的亲生女儿。”
这下愣是人精朴灿烈也一下子晃了神,他先是震惊的啊了一声,挠着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面前拿帕子拭泪的女人,大概是看出了我们相似的眼睛,他嘿嘿一笑,又恢复了以往的浪子样。
朴灿烈“我说呢,看着凌婵的眼睛就觉得熟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怪漂亮的,原来是随了叶阿姨。”
我这才抬眸仔细打量着面前不远处的叶霜,她的漂亮毋庸置疑,六分容貌再加四分的气韵,足以让她在京华美人里排得上号,她的眸子不同于我的,更多含着娇弱又惹人怜的楚楚,现而今带了点水渍,更显得梨花带泪。
而我,正如介绍名字那般,凌厉。
之前问起朴灿烈为什么最后选择收留我,让我在赛博酒吧有一处容身之地,他却只是用手中未拆包装的棒棒糖敲了敲我的头,声调懒散。
朴灿烈“你的眼睛。”
朴灿烈说他见过无数双像我的眼睛,每一双或柔情、或怜人、或平和、或温暖,却没有一双像我这样警惕又伶俐,像是一丛顽强生长却又渴望温室的野草,又像是渴望狩猎却又依恋亲情的幼狼。
怪。
他说,分明是一双带了点妩媚又可以温柔的眼睛,怎么眼底会是这样的风饕雪虐,寸草不生,荒芜得像是老城,弥漫不起一点硝烟。
他说,
朴灿烈“你像是带着故事而来的西部牛仔。”

终于在朴灿烈连哄带骗地劝说下,凌国华与叶霜决定明天一早就将我接回家宅居住,据说是在叫什么柏宫的地方。
朴灿烈“我家也在那儿。”
朴灿烈揽着我的肩膀,一边带我到了吧台边,灯光骤然暗下,徒留他饶有兴趣的眸子。
凌婵“那说明他们住的地方还不错咯?”
我随意地把玩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杯子,朴灿烈伸手轻轻按住我的手,我顺势看去,落入他有些认真的神色。
他纠正道:
朴灿烈“不是还不错,是顶尖。”
朴灿烈转身面对吧台,敲了敲桌面,向酒保要了一杯。
朴灿烈“中产阶级纯年薪算高了是五十万,而柏宫光是房价,就要他们拼搏一个中华历史的长度。”
朴灿烈抬头饮下有些辣嗓的酒,轻轻皱起眉头,
朴灿烈“这是绝大多数人究其一生都无法探及半分的地方。”
朴灿烈“凌婵,你要知道,你不仅在柏宫,而且是黄金地段的别墅区,何为寸土寸金?”
朴灿烈拍了拍我有些愣神的脑袋,舒眉低笑:
朴灿烈“那里就是。”
我被朴灿烈的话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脑中原先小小的窃喜与好奇早已被如涨潮海水般的惊异与震撼挤占的一丝不剩。
我开始有点怕了。
似乎是看出我的情绪,朴灿烈换了快活的语气。
朴灿烈“也挺好的,和谁过不去都别和钱过不去嘛。”
朴灿烈“你要翻身了凌婵。”
我有些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托朴灿烈的福,我虽生长于弹丸之地,却跟着他长了不少见识,在朴灿烈广阔的人际圈里,我竟也能认出几个报纸上的面孔,也能识得一些他们的待人之道。
从跟着朴灿烈起,他好像还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想到这儿,我忽地转头,盯着朴灿烈。
一股强烈的依赖感从内心深处升起,掩盖不了,压制不下,逐渐占满每个器官细胞。
我承认,朴灿烈看人很准,我确实无时无刻渴望温室,渴望着一个能让我安心的避风港,渴望着一个能让我随时躲避外界腌臜的保护壳。
凌婵“那你会常回朴家吗?”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语气里带了我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祈求与忧虑。
朴灿烈托着脑袋,似乎是第一次见我有这样服软的时候,嘴边懒散地挂着一抹笑意,像是被小孩用撒娇手段求助的监护人。
他耸肩:
朴灿烈“我对那个地方感情一般,你知道,我在京华有其他的住宅。”
朴灿烈此话不假,他虽花天酒地没个正经模样,却也有着灵敏的商业头脑与嗅觉,大概是祖父辈流传下来的天赋能力,如今已经接手了一小部分家族企业。
即使赛博是他的第一桶金,是他初次试水的成功品,可近几年因为忙于公司大小事务,到此地的频率也是逐步下降。
朴灿烈“赛博离柏宫不远,想来就来,我随时奉陪。”
朴灿烈拨了拨头发,皮肤在酒吧内炙热的温度下透出淡淡的粉,他向来怕热,如今却也为了安慰我而委身呆在这样热气腾腾的地方。
想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手指着门口。
凌婵“我走了,回去收拾收拾东西。”
朴灿烈“我送你。”
他勾过桌上的车钥匙,上面的奔驰logo在光下闪着漂亮的银光。
朴灿烈的车停得如他人一般恣意又潇洒,歪歪斜斜就停在了停车场的车位上,我走到副驾驶位,低头打量地上画好的车位线,语气略显无奈。
凌婵“知道你车大,也没必要占两个车位停吧。”
朴灿烈一手甩着钥匙就坐上了车,语气仍旧吊儿郎当,带了点痞痞的坏。
朴灿烈“这两个都是我买下的车位,停着玩,我爱怎么停就怎么停。”
凌婵“......”
果然是壕无人性。
似乎是想到什么,朴灿烈猛然看向坐上车系好安全带的我,眼底雀跃着欣喜期待的火光。
朴灿烈“小谗鬼,你很快就能体会到了。”
这是朴灿烈给我取的外号,稀烂谐音梗什么的就不用说了,重点在于我的贪吃程度,朴灿烈说他印象里好像给我带什么我都能吃得一干二净,连酒吧三楼会议室的一盘陈皮糖都被我以一天几颗的速度消灭得彻底。
没办法,小时候被饿坏了。
……好像印象里只有那位在读高三生从小没有饿过一顿,不曾被亏待半分。
朴灿烈“小馋鬼,”
朴灿烈低醇温厚的声线再次将我拉回现实,我被面前来车的大灯闪得眼睛难受,索性转了头看向窗外的夜景,默数着街边一棵又一棵不断倒退的杨树,像是在细数着我的之前人生。
朴灿烈“本来还想就这样把你带在身边,没想到你早就给自己找好了后路。”
我闻言,转头朝朴灿烈翻了个白眼。
凌婵“你这什么话?分明是命运的安排。”
朴灿烈笑一声,一双桃花眼只是轻快地瞥了我一眼,又继续看回面前的大路。
是啊,就命运而言,休伦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