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格的证词

雨点啪嗒啪嗒地砸在凌晨两点的城市，像是被谁按下了静音键的默片。

段煜辰撑着一把黑伞，鞋底踩过高架桥下积着的水，哗啦啦的水声四溅。他目光落在警戒线里那具男尸上——喉骨碎得不成样子，嘴角插着一张黑桃Q。法医同事把牌装进证物袋，嘴里嘟嘟囔囔：“又是Q啊，上次是红桃，再上次是方片，这凶手搞啥呢，像在玩升级似的。”

段煜辰没吱声。

耳边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低哑而潮湿，像是雨水贴着他的耳朵滑过。

“黑桃Q，女王，说的是‘隐藏的真相’。凶手在笑话你们呢。”

那是暗面，总是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冒出来。

回到局里，他把自己关进了审讯室。灯灭了，只剩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镜子里的自己轮廓模糊不清，可嘴角却微微扯出了一个弧度——暗面的笑。

“第十三号证人见过这张牌。”暗面又开口了，“就在她失踪前二十四小时。”

段煜辰翻开卷宗，第十三号证人的名字栏空空如也。可指纹栏里的记录，竟与三日前女尸指甲缝里的皮屑完全吻合。

一个三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留下新的指纹？

凌晨三点二十，段煜辰按下录音笔的开关。

“现在开始，由‘暗面’陈述。”

录音笔的红灯闪了一下，咔哒一声，仿佛心跳。

暗面的声音从扬声器里流出来，冷得刺骨，不带一点人类的情绪：

“第十三号证人，原名林舟，死亡证明编号2019-0714，签发人——段煜辰。

她没死。

只是被‘藏’起来了。

而藏她的人，是你。”

录音笔啪的一声停止，灯光闪烁了一下，彻底熄灭。

段煜辰的指尖猛地颤抖起来。

三年前，林舟的“尸体”是他亲自解剖的——溺水、肺泡泥沙、皮下出血，一切都符合生前落水的特征。

然而此刻，暗面将一张新照片拍在墙上。

照片里，林舟站在雨夜的高架桥上，红色的雨衣在风中鼓动，左手无名指缺了半截——那是解剖台上他亲手剪下的指纹。

“你漏了第十三根肋骨。”暗面缓缓说道。

段煜辰猛地站起身，撞翻了台灯，金属的撞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人体只有十二对肋骨。

第十三根——是凶手留给他的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