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艰难上浮。首先感受到的，依旧是那无处不在的、如同背景噪音般存在的钝痛，但似乎…没有昏迷前那般撕心裂肺了？丁程鑫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病房惨白的天花板。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透着一丝灰蓝。
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马嘉祺冰冷的审判，那句砸在心上如同重锤的“活出个人样来”，以及…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和…止痛喷雾！
对！止痛喷雾！
丁程鑫几乎是瞬间清醒，心脏因为希望而剧烈跳动起来。他意念微动，尝试呼唤系统。
【宿主大人，您醒啦？(◕‿◕✿)】小狐狸系统轻快的声音立刻响起，【恭喜您成功存活并完成地狱级道歉任务！中级止痛喷雾已就绪，是否现在取用？】
“是！立刻！”丁程鑫在脑海中急切地回应。
下一秒，一个掌心大小、触感冰凉的金属喷瓶凭空出现在他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左手中。瓶身是简约的银灰色，没有任何标识，只在喷口处有一个小小的雪花图案。
丁程鑫毫不犹豫，按照系统提示，将喷口对准自己打着石膏的右臂、固定着的左腿以及疼痛最剧烈的肋下位置，用力按下喷头。
呲——呲——呲——
一阵冰凉细腻、带着奇异草木清香的喷雾均匀地覆盖在伤处周围的皮肤上。几乎是立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如同温柔的潮汐，迅速渗透皮肤，淹没了那些顽固的、时刻啃噬着神经的疼痛！
不是麻木，而是真正的、深层次的舒缓！
仿佛紧绷到极限的弦骤然放松，仿佛压在身上的巨石被移开。那折磨了他不知多久的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剩下一种可以忽略不计的酸胀感。身体从未如此轻盈！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嘶…” 丁程鑫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紧锁的眉头彻底舒展开，苍白的脸上甚至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轻松而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血色。八小时！宝贵的八小时无痛时光！
【中级止痛喷雾生效！倒计时：7小时59分58秒…】系统贴心地显示着时间。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不是护工，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神情严肃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运动服、看起来像是复健师的年轻男人。
“丁先生，早上好。我是你的主治医师王博，这位是复健师陈锋。”王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公事公办，“根据检查报告，你的骨折情况相对稳定，脑震荡症状也已缓解。为了避免肌肉萎缩和关节僵硬，今天开始，需要介入初步的复健训练。主要是上肢和健侧下肢的被动活动，以及呼吸训练。”
复健！丁程鑫心中一凛。这绝对不轻松，尤其是在止痛效果消失后。但现在…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喷雾瓶，心中稍定。至少这宝贵的八小时，他必须抓住！
“好的，医生。”丁程鑫的声音因为身体放松而显得清晰了一些，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积极一点，“我会配合。”
复健师陈锋走上前，开始指导丁程鑫进行一些极其简单的上肢活动——屈伸手指、缓慢抬举左臂（小心避开右臂石膏）、轻轻活动左侧脚踝。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幅度极小。
即使有止痛喷雾的效果，丁程鑫也能感觉到肌肉的酸软无力，以及骨骼连接处那种深层次的、不属于疼痛的虚弱感。他咬着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极其认真、极其缓慢，仿佛在挪动千斤重物。
王医生在一旁观察记录着，偶尔和陈锋低声交流几句。病房里只剩下丁程鑫粗重的喘息声和复健师温和的指令声。
【叮！检测到宿主进入复健状态。】
【发布即时任务（强制）：在本次复健过程中，与攻略对象马嘉祺发生一次持续超过5秒的肢体接触（非攻击性）。】
【任务奖励：微量肌力恢复（加速肌肉力量恢复5%）。】
【失败惩罚：复健疼痛敏感度提升50%，持续至本次复健结束。】
丁程鑫的动作猛地一僵！肢体接触？！和马嘉祺？！持续5秒？！
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口。马嘉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昨天才被自己气得放狠话离开！系统这是又抽什么风？！
然而，仿佛是为了印证系统的“预言”，病房的门再次被毫无预兆地推开。
那个修长冷峻的身影，如同自带降温效果般，出现在门口。
马嘉祺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外面是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衬得他肤色冷白，气质更加疏离。他似乎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清晨的微凉气息。鎏金色的眼眸扫过病房内的景象，在丁程鑫汗湿的额头和努力进行复健的动作上停留了一瞬，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也没有了昨天那种强烈的戾气和审视。
王医生和陈锋都有些意外，连忙打招呼：“马先生。”
马嘉祺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他没有走进来，只是斜倚在门框上，双臂环抱，目光落在丁程鑫身上，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他没有说话，但那无形的存在感和压迫感，瞬间让病房里的空气凝滞了几分。
丁程鑫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他来了！他真的来了！任务目标就在眼前！可是…肢体接触？怎么接触？难道要他扑过去抓住马嘉祺的手吗？！
复健还在继续。陈锋指导丁程鑫尝试进行一个稍微复杂一点的动作：在辅助下，尝试用左臂支撑身体，慢慢向床头方向挪动一点位置，目的是活动腰背和核心肌群。
“丁先生，慢一点，用左肘支撑，对…腰腹用力，一点点挪…” 陈锋小心地用手臂护在丁程鑫身体侧面，防止他滑倒。
丁程鑫咬紧牙关，集中全部精力，按照指示用力。这个动作对现在的他来说异常艰难。止痛喷雾屏蔽了痛觉，但无法改变肌肉的虚弱无力。他左臂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额头的汗水汇聚成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他一点、一点地挪动着，像一只笨拙又倔强的蜗牛。
就在他即将完成这个小幅度的挪动，身体重心刚刚转移到左肘，准备稍稍放松喘口气的瞬间——
支撑点似乎因为汗水和虚弱而微微打滑！身体猛地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左侧倾倒！
“小心！” 陈锋惊呼一声，连忙伸手去扶。
但有人比他更快！
斜倚在门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动了！前一秒还在几米之外，下一秒已经带着一股清冽的风瞬间掠至床边！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凉意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稳稳地、有力地扣住了丁程鑫即将砸向床沿的左肩！
力道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瞬间阻止了他倾倒的势头。
丁程鑫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正撞进一双近在咫尺的鎏金色眼眸里。那眼眸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来得及完全敛去的…紧张？
马嘉祺？！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速度这么快？！
肩膀被那只大手紧紧扣住，隔着薄薄的病号服，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微凉温度、指腹的薄茧，以及那不容忽视的、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手指。那触感是如此真实，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丁程鑫因为惊吓和用力而急促地喘息着，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马嘉祺近在咫尺的下颌。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浓密睫毛下那双深邃眼眸中自己的倒影——狼狈、虚弱、汗湿的头发贴在额角。
马嘉祺也看着他。扣住肩膀的手掌没有立刻松开，甚至无意识地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确认他不会再倒下。那双鎏金色的眼眸，深邃如同寒潭，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本能的反应（救人？），有被突然靠近的不适，有对自己出手的懊恼，还有一丝…被眼前这张过于靠近的、带着脆弱汗意的脸所扰乱的…异样？
【叮！即时任务：与攻略对象马嘉祺发生持续超过5秒的肢体接触，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微量肌力恢复（加速肌肉力量恢复5%）生效中…】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注入丁程鑫疲惫的左臂和腰腹核心。刚才因为用力过度而酸软颤抖的肌肉，仿佛被注入了微小的活力，那种深层次的无力感似乎真的减轻了一丝！
丁程鑫心中狂喜，任务完成了！但紧接着，更大的尴尬和紧张席卷而来。马嘉祺的手…还扣着他的肩膀！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呃…谢…谢谢…” 丁程鑫率先败下阵来，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眼神慌乱地想要移开。
马嘉祺似乎也才反应过来。他鎏金色的眼眸猛地一沉，像是被烫到一般，瞬间收回了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他迅速直起身，拉开了距离，恢复了那副冰冷疏离的姿态，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出手相助只是所有人的幻觉。
“站不稳就老实躺着。”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语气比刚才倚在门口时更冷硬，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烦躁。他甚至没有再看丁程鑫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麻烦，直接转身对王医生说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王医生连忙汇报：“恢复情况比预期稍好，骨折愈合迹象初步显现。复健需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意志力…倒是出乎意料。”他看了一眼还在努力平复呼吸的丁程鑫，补充了一句。
马嘉祺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丁程鑫汗湿的脸和依旧有些颤抖的左臂，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不再停留，转身就朝门口走去，步伐依旧沉稳冷冽。
只是在走到门口时，他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只有一句冰冷的话飘了回来，对象不明，却清晰地落入丁程鑫耳中：
“废物，就永远只能是废物。”
说完，身影消失在门外。
废物…丁程鑫握紧了刚刚获得一丝力量的左手，指甲再次掐进掌心。这句熟悉的、刻薄的评价，此刻却像是一针强效的清醒剂。他看向门口，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沉静的、燃烧着微弱火焰的坚定。
他知道，马嘉祺看到了。
看到他狼狈的摔倒，也看到了他笨拙却倔强的挣扎。
那句“废物”，是警告，是讽刺，但或许…也藏着那么一丝连马嘉祺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叮~ 攻略对象（马嘉祺）好感度变动提示：当前好感度 -80。】
【备注：好感度+5！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身体很诚实嘛！英雄救美（？）加分咯！以及，宿主，您这‘废物’的称呼，看来是暂时摘不掉了呢~ (￣ω￣;)】
丁程鑫无视了系统的调侃。他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被马嘉祺用力扣住过的左肩。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触感和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他缓缓地、再次尝试着用左臂支撑身体，感受着那一丝微弱的、新生的力量在酸软的肌肉中流淌。
这一次，他撑住了。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活出个人样…还清烂账…
就从这滴汗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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