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左奇函第二天来的时候，手里只拎着一个空书包，里面除了课本和试卷，什么都没有。他把书包放在实验台边，没像往常那样坐下刷题，只是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眼神空茫，连她进来都没回头

姜俞白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攥紧了手里的书包带。她昨晚收拾了很久，把他送的画笔、颜料，还有那些标满重点的笔记都整理好，放进了一个纸箱里。她想，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能让他不再这么累

姜俞白今天……我收拾了下东西

姜俞白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旧楼里的沉默

姜俞白我可能……不会常来旧楼了

左奇函猛地转过身，眼神里带着震惊，还有点她看不懂的慌乱

左奇函为什么？

姜俞白快期末考了，我想回家复习

姜俞白避开他的目光，手指抠着书包带

姜俞白家里安静，适合做题

这是她昨晚想了很久的借口，听起来合情合理，却骗不过自己的心。她不敢说真正的原因——她怕看到他疲惫的眼神，怕成为他的负担，怕这段早已布满裂痕的关系，最终会在沉默中彻底崩塌

左奇函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声问

左奇函什么时候决定的？

姜俞白昨天

姜俞白的声音有点发颤

姜俞白我妈也让我回家住，说方便照顾

这个理由更完美，把父母搬出来，堵死了所有挽留的可能。她知道左奇函最清楚她家里的情况，知道她父母的“照顾”有多敷衍，可他看着她故作平静的脸，终究没戳破

旧楼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连窗外的风声都停了。左奇函靠在墙上，指尖微微发抖，眼底的疲惫被更深的失落取代。他知道她在找借口，却不知道该如何挽留。这段时间的沉默和拉锯，早已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只剩下无力感

左奇函也好

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厉害

左奇函家里……确实方便些

姜俞白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疼得发闷。她以为他会挽留，会说点什么，可他只是这样轻易地答应了，像在接受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原来他真的累到连挽留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俞白我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了

姜俞白指了指墙角的纸箱，里面是他落在旧楼的画具、笔记，还有那把黑色的伞

姜俞白你……有空来拿一下

左奇函没看那个纸箱，只是看着她，眼神复杂，像有千言万语，最终却都化作了沉默。他知道她在刻意拉开距离，用这种方式结束这段疲惫的关系，而他，连阻止的理由都找不到

左奇函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姜俞白没再多说，背起书包，转身往楼下走。脚步很轻，却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得厉害。她没回头，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更怕自己会动摇

走到旧楼门口，她停了停，阳光落在她身上，却没带来一点暖意。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以为他会追出来，会说“别走”，可脚步声在楼梯口停住了，再没靠近

姜俞白深吸一口气，拉开铁门，走了出去。铁门在身后关上，发出“吱呀”一声响，像个沉重的句号，结束了这段在旧楼里开始，又在旧楼里沉默收尾的关系

巷口的风吹过，带着点凉意。姜俞白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眼眶终于热了。她知道，这次离开，或许就是真的结束了。那些没说出口的歉意，没解释清楚的误会，还有那些藏在沉默里的喜欢，都将和旧楼一起，被封存在记忆里，成为彼此心照不宣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