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俞白离开后的第三天,左奇才走进旧楼
铁门“吱呀”作响,灰尘在阳光里浮动,空气里弥漫着颜料干涸后的涩味,却没了往日的人气。他站在三楼楼梯口,看着空荡荡的实验台,墙角的纸箱安静地立着,像个被遗忘的句号
他走过去,打开纸箱。里面的画具码得整整齐齐,他送的那支刻了紫藤花的画笔被单独包在软布里;物理笔记上她画的小涂鸦还在,只是旁边没了他补的重点;那把黑色的伞躺在最底下,毛线勾的小太阳挂件沾了点灰,蔫蔫的
左奇函把纸箱抱到实验台边,一样样往外拿。指尖碰到画笔时,突然想起她第一次在旧楼画画的样子,阳光落在她头发上,发梢泛着金边,眼睛亮得像星星。那时的她,还不会用沉默筑起高墙,还不会用离开来逃避问题
他坐在小马扎上,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那里曾有她低头画画的身影,有她小口吃饭的样子,有她睡着时轻轻颤动的睫毛。旧楼还是那栋旧楼,却因为少了一个人,变得空旷又冷清,连风声都带着回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薇薇发来的消息,问他期末考复习得怎么样。他回了句“还好”,就把手机塞回口袋,没再看
这些天他确实在拼命刷题,把所有时间都填得满满的,不敢停下来,怕一停下来,就会想起她离开时的背影,想起她说“不用每天都来”时的语气,想起自己那句没说出口的“我不想你走”
他以为沉默能让彼此冷静,以为时间能化解误会,却没意识到,有些距离一旦拉开,就再也跨不过去。他的疲惫被她看在眼里,却没被她读懂背后的坚持;她的不安藏在沉默里,却没被他察觉深处的恐惧
左奇函翻开她留下的画本,最后一页画的是旧楼的楼梯,转角处留着片空白。他拿起铅笔,在空白处轻轻画了道阴影,像在填补什么,又像在承认什么
原来他所谓的“累”,从来不是因为她的存在,而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靠近;原来他拼命刷题,不是想疏远,而是想快点考完试,找个机会跟她解释,跟她说“我从来没觉得你麻烦”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她用离开给他松了绑,也彻底关上了那扇沟通的门
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左奇函把画具收好,放回纸箱,却没带走,只是把它摆在实验台最显眼的位置,像在等待什么,又像在纪念什么
他锁上旧楼的门,钥匙在掌心硌得生疼。巷口的风带着暖意,却吹不散心里的空落。他回头看了眼旧楼,三楼的窗户黑洞洞的,像只沉默的眼睛,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
左奇函知道,她大概不会再回来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解释清楚的误会,那些藏在疲惫背后的在意,都将和这栋旧楼一起,被封存在这个夏天,成为一道无法弥补的遗憾
他慢慢走出巷子,脚步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再也没有另一个影子,能和它并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