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看似慢慢回到正轨。左奇函暂时推了天文台的任务,每天陪着姜俞白去看医生、散步,晚上会坐在她身边拼星轨模型,偶尔念几段观测日记给她听。姜俞白会笑着回应,会跟着他一起拼模型,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深夜里的恐惧,从来都没真正消失
那天晚上,左奇函睡在沙发上,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姜俞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仓库里的画面又开始在脑海里回放——林森的手、布料撕裂的声音、还有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像藤蔓一样缠紧她的心脏
她悄悄起身,从抽屉最深处摸出那把美工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盯着手腕上已经结痂的旧伤口,心里又涌起那种熟悉的冲动——只有疼,才能让她暂时忘记那些窒息的记忆
她坐在床沿,把刀刃抵在手腕的另一侧。刚划下去,轻微的疼痛感传来,一道细细的血痕立刻渗了出来。她闭上眼,轻轻喘了口气,心里的压抑好像真的减轻了一点
左奇函俞白?你怎么还没睡?
客厅里传来左奇函的声音,他好像被动静吵醒了
姜俞白猛地回神,慌忙把美工刀藏进枕头下,用被子盖住手腕的新伤口。她压低声音
姜俞白没……没什么,就是有点渴,想去喝点水
她起身往客厅走,尽量让自己的脚步看起来正常。左奇函坐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薄毯,眼神里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却还是注意到她攥紧的袖口
左奇函怎么穿这么多?晚上冷吗?
姜俞白有点冷
她避开他的目光,径直走向厨房
姜俞白我去倒水
倒水时,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手腕上的血痕透过薄衣隐约可见。她深吸一口气,用冷水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
回到卧室,左奇函还坐在沙发上,没再追问。她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知道左奇函要是发现了会有多心疼,可她控制不住——每当那些黑暗的记忆涌上来时,只有疼痛能让她保持清醒
接下来的几天,姜俞白开始刻意避开左奇函的目光,总是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借口“想安静画画”。左奇函没起疑,只是每天把饭菜端到卧室门口,轻声说“记得吃”
直到那天下午,左奇函去卧室送水果,推开门时,刚好看到姜俞白把美工刀藏进抽屉。他的脚步顿住,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露出的新伤口上,心脏像被狠狠攥住,声音发颤
左奇函俞白……你又伤害自己了?
姜俞白猛地回头,看到他震惊又心疼的眼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把手腕往身后藏,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左奇函慢慢走进来,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他的眼眶红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
左奇函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过我,有什么事都跟我说的……你是不是还在怕?怕那些记忆,怕我会离开你?
姜俞白的眼泪掉下来,摇着头,声音哽咽
姜俞白我控制不住……那些画面每天都在我脑子里转,我睡不着,吃不下,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受一点……我怕你会觉得我麻烦,怕你会厌倦这样的我……
左奇函我不会厌倦你,永远都不会。
左奇函伸手把她紧紧抱进怀里,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左奇函是我不好,我以为陪着你就够了,却没看到你心里的伤口还在疼。对不起,俞白,对不起……
他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好像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痛苦。姜俞白靠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把所有的恐惧、委屈和自我厌弃,都化作眼泪倾泻出来
那天晚上,左奇函把美工刀收了起来,坐在床边陪着姜俞白。他没再劝她“别再伤害自己”,只是轻声说
左奇函以后要是再难受,就叫醒我,我们一起坐着,或者一起去散步,哪怕什么都不说也好。别再一个人扛着,好不好?
姜俞白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知道,那些伤口不会立刻愈合,那些黑暗的记忆也不会轻易消失,但此刻,她敢伸出手,紧紧抓住左奇函的手——她知道,有他陪着,她或许能慢慢学会,不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对抗那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