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刚落，夏栀正低头给钢笔吸墨水，桌角忽然多了一个牛皮纸包装袋。
她抬头时，只瞥见江逾白转身回隔壁班的背影，校服后襟沾着点今早的露水。包装袋上印着街角那家老面包店的logo，是她上周跟林晓冉念叨过的金枪鱼三明治。
“欸——”她下意识想叫住他，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像被晨光晒化的蜜糖，黏糊糊的发不出力气。
林晓冉从后排探过脑袋，用课本挡着脸，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啧啧，江学霸这‘顺道’买多了的借口，是不是比数学公式还难证伪？”
夏栀的指尖触到包装袋，还带着点余温。她偷偷掀起一角，三明治旁边躺着颗橘子糖，糖纸在晨光里泛着琥珀色的光。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周一的热牛奶，周三的全麦面包，今天的三明治。每次江逾白都只用“阿姨多给了一份”“买错了”这类蹩脚的理由，放下东西就走，连让她道谢的机会都不给。
林晓冉用笔戳了戳她的胳膊：“喂，你倒是给点反应啊？再这么下去，人家该以为你把他当食堂阿姨了。”
夏栀把橘子糖攥在手心，硬糖的棱角硌着掌心，却奇异地让人安心。她翻开速写本，昨天画到一半的篮球场速写旁，不知何时被她添了个小小的面包店招牌。
第二节课间，她攥着包装袋走到隔壁班门口。江逾白正趴在桌上演算物理题，侧脸的线条在窗外斜进来的阳光里，柔和得像被水洗过。
“那个，”她声音轻得像羽毛，“谢谢你的三明治。”
他抬起头，睫毛上落着点光斑。“顺道买的，”他说，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笔杆在指间划出流畅的弧线，“你不吃？”
“吃了，”夏栀把空袋子递过去，指尖差点碰到他接袋子的手，慌忙缩回来，“很好吃。”
江逾白的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快得像错觉。“明天要不要？”他问得自然，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他们家新烤了蔓越莓饼干。”
夏栀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连带着耳尖都开始发烫。她看见他校服口袋鼓鼓囊囊的，大概又装着备用的橘子糖——自从上次在他书包里发现同款糖后，她总忍不住留意他的口袋。
“不、不用了，”她往后退了半步，撞到身后的拖把桶，发出哐当一声响，“我……我明天带早餐。”
他低头笑了笑，转笔的动作停了，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哦。那下次再说。”
上课铃响时，夏栀逃回自己的座位，手心的橘子糖已经被体温焐得发软。她偷偷把糖纸铺平，夹进速写本里，刚好压在江逾白转身的那个背影旁边。
纸页间，橘子味的甜意仿佛在慢慢晕开，像水墨画里不小心滴进的橘色颜料，悄无声息地染透了整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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