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代表抱着一摞作业本经过时，夏栀正对着一道解析几何题发愁。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又擦，留下几道浅灰色的印子，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夏栀，江逾白让我问你，上周的数学笔记能不能借他看看？”课代表敲了敲她的桌子，语气里带着点揶揄，“说他上周请假，漏了几页。”
夏栀猛地抬头，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痕。江逾白会缺课？那个永远坐在年级榜首、连老师都要夸一句“解题思路清晰”的学霸？
“他……他要借我的？”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封面——那上面有她不小心洒上的咖啡渍，被她画成了朵歪歪扭扭的小雏菊。
“不然呢？”课代表冲她眨眨眼，“全年级估计就你笔记记得最细致了，连老师补充的例题都画了示意图。”
夏栀的脸有点热。她的笔记确实记得认真，不仅因为数学是弱项，更因为某次偶然发现，江逾白偶尔会往她座位这边瞟——她总觉得，或许他会注意到自己的笔记本。
“我、我去拿。”她几乎是跑着回了座位，从书包里翻出数学笔记本。最后几页还夹着张速写，是上周自习课偷画的他——他当时正低头做题，阳光落在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慌忙把速写抽出来，塞进语文书里，指尖都在发颤。万一被他看到……那可真是要找地缝钻进去了。
递笔记给江逾白时，他正在隔壁班的走廊上背单词。校服领口的扣子系得一丝不苟，侧脸在夕阳里显得格外清晰。
“麻烦你了。”他接过笔记本，指尖碰到她的指腹，比上次实验课更轻，却像羽毛似的搔在心上。
“不麻烦。”夏栀往后退了半步，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里面……可能有点乱。”
“不会。”他翻开第一页，目光落在那朵小雏菊咖啡渍上，停顿了两秒，嘴角似乎弯了一下，“画得很可爱。”
夏栀的心跳瞬间加速，连耳尖都烧了起来。他居然看到了？还说可爱？
“我、我先走了！”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跑回教室时，林晓冉正趴在窗台上看戏，笑得一脸了然。
“啧啧，借笔记这招也太老套了，”她撞了撞夏栀的胳膊，“但不得不说，学霸就是学霸，连找借口都找得这么有水平——谁不知道他数学笔记比老师的教案还全？”
夏栀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江逾白还站在原地，已经翻开了她的笔记本，手指在纸页上轻轻点着，像是在看什么重要的资料。
接下来的两天，夏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上课时忍不住摸书包，摸到空荡荡的地方才想起笔记被借走了。林晓冉笑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却嘴硬说“是担心他把笔记弄脏”。
直到第三天傍晚，江逾白才把笔记还回来。还是在走廊上，他把笔记本递过来，封面干干净净，甚至比她自己保管时还整齐。
“谢谢。”他说，口袋里露出半颗橘子糖的糖纸，“里面有些例题，我补充了另一种解法，或许对你有帮助。”
夏栀回到座位，迫不及待地翻开笔记本。果然，在她画错辅助线的那道题旁边，多了一行清秀的字迹，用红笔写着“试试连接AC”，下面还画了条简洁的辅助线，一目了然。
往后翻，但凡她标注了“不懂”的地方，都有红色的小字注解，甚至比老师讲的还容易懂。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居然画了个小小的橘子，旁边写着“这个解法，像剥橘子一样，得一层一层来”。
夏栀的手指抚过那个橘子，忽然想起他口袋里的橘子糖。原来他连自己的比喻，都带着橘子味。
她把笔记本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什么滚烫的珍宝。窗外的夕阳刚好落进来，在纸页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连带着那道解析几何题，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难了。
林晓冉凑过来看了一眼，吹了声口哨：“姐妹，这哪是借笔记啊，这分明是给你开小灶呢。”
夏栀没说话，只是悄悄从语文书里抽出那张速写，夹回了笔记本里。这次，她没再藏，就夹在他画橘子的那一页旁边。
或许，下次他再借笔记时，会看到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红了脸，像吞了颗橘子糖，甜意从舌尖一直漫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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