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放学时还晴空万里，不过半刻钟，窗外就飘起了细密的雨丝，转眼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敲得玻璃窗噼啪作响。
夏栀趴在窗边发愁，书包里的画具可经不起淋。林晓冉早就被家长接走了，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雨声却越来越大，像在耳边敲鼓。
“没带伞？”
江逾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手里拿着把黑色的伞，伞柄上还挂着个小小的橘子挂坠。
“嗯。”夏栀转过身，看着窗外的雨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他走到窗边，看了眼天色：“这雨怕是要下一阵。一起走？”
夏栀愣了一下：“你家不是在另一边吗？”
“绕点路没关系。”他撑开伞试了试，伞骨“咔嗒”一声弹开，像展开一只黑色的翅膀，“走吧。”
两人共撑一把伞走进雨里。伞不算小，但靠得近了，夏栀还是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雨后泥土的清新，很舒服。她刻意往边上挪了挪，肩膀却还是偶尔会碰到一起，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走到教学楼拐角时，一阵风吹来，雨丝斜斜地打进来，落在夏栀的画具袋上。江逾白立刻把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深色的校服贴在身上，勾勒出利落的线条。
“你伞往那边挪挪。”夏栀推了推他的胳膊，“会感冒的。”
“没事。”他把伞柄往她手里塞了塞，“你拿着，我比你结实。”
伞柄还带着他的温度，夏栀握着时，指尖有点发烫。她悄悄把伞往他那边回倾了点，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像首安静的歌。
路过校门口的小卖部时，江逾白忽然停住脚步：“等我一下。”
他冲进雨里，很快拿着两袋热牛奶跑回来，头发上沾着水珠，像落了点碎星。“刚热好的，”他把其中一袋递给她，“暖暖手。”
牛奶袋烫得人指尖发麻，暖意却顺着掌心一直传到心里。夏栀咬着吸管小口喝着，看着他仰头喝牛奶的样子，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雨幕里格外清晰，忽然觉得这雨天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快到夏栀家小区门口时，雨渐渐小了。江逾白收起伞，伞面上的水珠哗啦啦往下掉，那个橘子挂坠晃了晃，沾了点水，更鲜亮了。
“这个挂坠……”夏栀忍不住问，“很特别。”
“之前夹在英语词典里的，”他摸了摸挂坠，眼里带着点笑意，“觉得和伞很配。”
夏栀想起那本词典，想起扉页上的字，心跳漏了一拍。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牛奶袋，忽然发现袋子上的生产日期是今天，显然是他特意绕去买的。
“谢谢你的伞，还有牛奶。”她站在楼道口，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肩膀，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不客气。”他甩了甩伞上的水，“明天把伞还我就行。”
“嗯。”夏栀点点头，看着他转身走进雨里，黑色的身影很快融进朦胧的雨幕里，只有那个橘子挂坠偶尔闪过一点亮色。
她握着温热的牛奶袋走进楼道，回头时，看见他还站在路口，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离开。掌心的牛奶还在发热，像他留在伞柄上的温度，和这个初春的雨天一起，悄悄住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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