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阳光格外慷慨，透过美术馆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夏栀提前十分钟到了门口，手里攥着昨天特意挑选的帆布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上绣着的小雏菊图案。
远远就看见江逾白站在台阶下，穿了件浅蓝色的连帽卫衣，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比平时少了几分校服的规整，多了些少年人的清爽。他像是早就到了，正低头看着手机，阳光落在他微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江逾白。”夏栀走上前，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
他立刻抬起头，眼睛亮了亮：“来了？”视线扫过她的帆布包，嘴角弯了弯，“这个包很适合你。”
夏栀的脸微微发烫，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他自然地引向入口：“进去吧，听说今天有莫奈的特展，还有你喜欢的印象派画作。”
美术馆里很安静，只有参观者们低低的交谈声和脚步声。柔和的灯光打在画布上，将光影与色彩的魔法缓缓铺展开。夏栀站在《睡莲》前，看着画布上流动的蓝与紫，指尖轻轻动了动，像是在隔空描摹那些温柔的笔触。
“你看这里的水面倒影，”江逾白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指着画中一处微妙的色彩过渡，“莫奈用了很多细碎的笔触叠加，远看才会有这种波光粼粼的感觉，和你画樱花时喜欢用的点染技法有点像。”
夏栀惊讶地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她记得自己从没跟他说过画画的技巧。
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上次美术课看你画写生，注意到的。”
原来他连这些细节都记得。夏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融融的。她低下头，假装认真看画，耳尖却悄悄红了。
两人慢慢走着，在喜欢的画作前停下讨论。夏栀发现江逾白懂得远比她想象中多，从文艺复兴到现代派，他总能说出几句精准的见解，偶尔还会被她问住，便会皱着眉认真思考，那副专注的样子落在她眼里，竟比墙上的画还要动人。
走到一幅描绘春日花园的画前时，夏栀忽然停下脚步。画里的樱花树开得正盛，树下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像在说着什么，阳光穿过花瓣，在他们脚下织成一片粉色的网。
“很像我们学校的樱花道，对吗？”她轻声说。
江逾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嗯，很像。”他顿了顿，忽然转头看她，眼神认真，“夏栀，我……”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传来的孩童笑声打断。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过，差点撞到画框，江逾白下意识地伸手护了一下，等再回头时，刚才酝酿的情绪像是被打散了，他笑了笑，把话咽了回去：“没什么，想说这幅画画得很有春天的感觉。”
夏栀心里掠过一丝小小的失落，但很快被展厅里的光影冲淡。她跟着他走到出口附近的休息区，江逾白从包里拿出两瓶温牛奶，递给她一瓶：“刚才看到自动售货机有卖，就买了。”
牛奶的温度透过玻璃瓶传来，暖乎乎的。夏栀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甜丝丝的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
离开美术馆时，已经是中午。阳光变得热烈起来，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投下浓密的绿荫。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
“下午有空吗？”江逾白忽然问，“附近有个公园，里面有片虞美人开了，颜色很鲜艳，或许能给你当画画素材。”
夏栀几乎是立刻就点头：“好啊。”
她看着他眼里漾开的笑意，忽然觉得，今天没说出口的话没关系，就像那些藏在画里的心事，像这个春天慢慢生长的期待，总会在某个合适的时刻，轻轻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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