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晨雾还没散尽，夏栀就攥着那盒铅笔跑向画室。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门“咔嗒”一声开了，江逾白已经坐在窗边，膝盖上摊着块干净的抹布，正低头擦着画板上的颜料渍。
“早。”他抬头时，额前的碎发被晨光染成浅金色，手里还捏着块橡皮，“我以为要等你一会儿。”
夏栀把书包往椅背上一挂，顺势拖了把椅子凑到他旁边：“想早点看你削铅笔。”
他从帆布包里拿出支未削的铅笔，又摸出把银色的铅笔刀，刀刃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其实不难，”他把铅笔抵在刀刃上，指尖稳稳按住，“就是要慢慢转，不然笔芯容易断。”
木屑簌簌落在铺好的草稿纸上，卷成细细的螺旋。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握着铅笔的样子专注又认真，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夏栀托着下巴看他，忽然觉得这画面比任何素描都要生动。
“你看，这样就好了。”他把削得尖尖的铅笔递过来，笔杆上已经用小字标好了今天的日期，“试试？”
夏栀接过铅笔刀，刚碰到刀刃就缩了缩手。上次自己削铅笔时不小心划到指尖，现在还留着道浅淡的印子。江逾白眼尖地瞥见，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棉布袖子传过来。
“小心点，”他声音放得很柔，“刀刃朝自己这边，我扶着你。”
他的指腹轻轻覆在她手背上，带着铅笔刀的凉意，却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木屑再次卷起来，这次落在两人交叠的手旁边，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子。
“原来削铅笔也有诀窍。”夏栀看着自己削好的铅笔，笔芯歪歪扭扭的，却比任何礼物都珍贵。
江逾白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橘子味的，糖纸在晨光里亮晶晶的：“奖励你的。”
剥开糖纸的瞬间，酸甜的气息漫开来。夏栀含着糖，看他继续削铅笔，忽然发现他帆布包侧面别着支笔，笔帽上挂着个小小的兔子挂件——是她上次在文具店犹豫了好久没买的那款。
“这个……”她指着那个挂件。
“上周看到的，”他低头拨了拨兔子的耳朵，“觉得和你速写本上的兔子很像。”
早自习的预备铃响起来时，草稿纸上已经堆了小堆木屑，像座小小的金色小山。夏栀把新削的铅笔放进铁盒，发现里面刚好能排满。
“明天还来吗？”江逾白收拾铅笔刀时，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夏栀把橘子糖的糖纸叠成小方块，塞进他手心：“来，”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耳边说，“我想看看兔子挂件和晨光更配，还是夕阳更配。”
他愣在原地，手心里的糖纸还带着她的温度。夏栀已经跑出画室，走廊里传来她轻快的脚步声，像踩在散落的木屑上，每一步都带着清甜的回响。
江逾白低头展开糖纸，橘子味的香气还残留在上面。晨光漫过他的指尖，把那个小小的兔子挂件照得透亮，他忽然觉得，这个秋天的早晨，好像比夏天的爆米花还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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