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忽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夏栀趴在书桌上画速写，笔尖刚落下去，就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轻轻的叩门声。
她跑下楼打开门，江逾白站在门廊下，头发和肩膀都沾了雨珠，手里却紧紧抱着个保温桶，帆布包往臂弯里夹得牢牢的。
“刚路过你家，”他抹了把额角的雨水，眼睛在昏暗的光里亮晶晶的，“看你房间灯亮着，就上来了。”
夏栀把他拉进屋里，递过毛巾时才发现，他帆布包侧面的兔子挂件还在滴水，却没打湿包里的东西。保温桶被他揣在怀里焐着，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暖意。
“给你带了热可可。”他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拧开盖子的瞬间，浓郁的巧克力香漫开来，混着淡淡的牛奶味，“我妈说下雨天喝这个暖和。”
杯子里的热可可冒着热气，上面浮着层细腻的奶泡，杯沿还沾着圈巧克力酱，画成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夏栀抿了一口，甜暖的液体滑过喉咙，把雨夜里的凉意都驱散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加双倍可可粉？”她捧着杯子抬头，看见江逾白正盯着她的速写本，上面是只缩在蘑菇伞下的兔子，雨滴在伞沿画成了虚线。
“上次在奶茶店听你跟老板娘说的。”他挠挠头，指尖还带着保温桶的温度，“画得真好，像在等雨停的样子。”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风卷着雨丝斜斜地打进来。江逾白从帆布包里掏出本厚厚的画册，封面是他画的虞美人，花瓣上还沾着用白颜料点的“雨珠”。
“这个给你。”他把画册推过来，“上周去书店看到的，里面有好多雨天的插画，觉得你可能用得上。”
夏栀翻开画册，发现每一页空白处都有他用铅笔补画的小图案：躲在荷叶下的青蛙，衔着雨滴的麻雀，还有只背着小书包的兔子，正踩着水洼往前跑，书包上绣着朵小雏菊——和她裙子上的一模一样。
“你画了这么多？”她指尖抚过那只兔子的耳朵，忽然想起他总说“总觉得看不够”，原来他把不够的那些，都画进了这些细碎的角落。
江逾白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是柠檬味的，糖纸被雨水浸得有点软，却没散开。“本来想路上吃的，”他把糖放在画册上，“留给你吧，甜的。”
雨夜里的灯光昏黄又温暖，热可可的香气混着旧书页的味道在屋里弥漫。夏栀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发梢，忽然发现他帆布包内侧缝着块小小的布，上面绣着片银杏叶——是她上次不小心扯破后，他自己找针线补的。
“雨停了我送你回去吧。”她把自己的伞递过去，伞柄上缠着圈红绳，和他书签上的是同一种。
江逾白接过伞，忽然笑了，从帆布包里拿出个东西：是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晒干的银杏叶，罐口系着根红绳，打了个和她伞柄上一样的结。
“今天捡的第三十片。”他把罐子放在她手心，玻璃被他的体温焐得温热，“集齐了。”
夏栀捏着那罐银杏叶，忽然想起自己说过要教他画会飞的兔子。雨声在耳边敲打着节拍，热可可的甜味还留在舌尖，她忽然觉得，这个雨夜里的等待，好像比任何晴天都要让人安心。
“等雨停了，”她抬头望着他，眼里映着暖黄的灯光，“我们去画室，我教你画兔子带着银杏叶飞，飞过雨云的那种。”
江逾白的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他低头看着那罐银杏叶，又看了看窗外的雨帘，轻声说：“好啊，”他说，“等雨停，我们就去。”
雨还在下，却好像不再那么冰冷。保温桶里的热可可还冒着热气，把两个小小的影子映在墙上，紧紧挨在一起，像在悄悄酝酿一个没有寒意的雨夜，每个雨滴里都藏着甜甜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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