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顶的松烟墨香还凝在石案边缘,夏栀指尖轻触第四十三片新叶的“案”字时,案上的旧经卷突然泛出墨光——经卷丝线顺着叶纹舒展开来,在平台地面拼出半座飞檐的虚影,檐角的金粉与石案的光痕相触,瞬间连成道带墨韵的光带,指向松林深处的雾霭。
江逾白举着罗盘快步跟上,指针刚贴近光带,淡绿汁液便顺着飞檐纹路漫开,在松针铺就的地面画出“案承墨韵,檐引寺踪”。两人踩着松软的松针往雾里走,金粉沾了经卷掉落的丝线,踩过丛生的蕨类时会留下带墨香的叶印,连雾中的野杜鹃都染了淡金,风一吹,丝线与金粉缠成细缕,像跟着脚步的墨色灯影。
刚穿过雾霭,就见守寺的僧人握着串檀木念珠迎上来:“今早清扫佛殿时,念珠的纹路突然亮了,和你们的新叶一模一样。”夏栀接过念珠,每颗檀木珠上的纹路果然是新叶形状,珠串末端还系着块小木牌,牌上刻着“墨引檐路,珠启寺门”。她将念珠凑向《草木记》,第四十三片新叶刚碰到木牌,木牌缝隙里突然渗出金粉,在书页上聚成第四十四片新叶——叶肉裹着檀木碎屑,指尖一碰,深褐色的“珠”字便显出来,连起前字成“始书香钟印草亭槐墨盒轮书窖茶盒铃壁信包瓶篮盘签囊木泉磨瓢榴布染罐筛炉茶篓锄罐石篓锄药箱案珠”。
钟楼的铜铃声裹着檀木香飘来,调子变得肃穆,像是在跟着“珠”字的尾音轻叩人心。江逾白把念珠挂在寺前的老松枝上,阳光透过念珠的圆孔,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点,光点慢慢拼成寺门的轮廓,门楣上标着片新叶的淡影,影旁写着“珠引寺门”。
两人跟着光点往寺门走,金粉与檀木碎屑缠成的光带,路过寺墙残垣时,墙面上的青苔沾到光带,竟也显了新叶纹路。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寺内的大雄宝殿前摆着个铜制香炉,炉身刻着新叶,炉里燃着的线香旁,正印着第四十四片新叶的虚影,虚影沾着点香灰。
夏栀将《草木记》放在香炉旁,第四十四片新叶刚碰到线香,香灰突然簌簌落下,顺着叶纹渗进炉底,虚影凝实成第四十五片新叶,叶肉缠着香灰,指尖一碰,灰白色的“炉”字便显出来(注:区分前“茶炉”,实为“香炉”之意),连起前字成“始书香钟印草亭槐墨盒轮书窖茶盒铃壁信包瓶篮盘签囊木泉磨瓢榴布染罐筛炉茶篓锄罐石篓锄药箱案珠炉”。
铜铃声混着线香的烟气再次响起,江逾白翻开速写本,蘸着金粉与香灰画下古寺与老松,新叶上的字连成串,像串着时光的香链。他抬头看向夏栀,两人望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都笑着知道,下一片新叶,正藏在香炉的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