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时,窑门前的栀子苗终于绽放。洁白的花瓣层层舒展,裹着清甜的香气,风一吹便漫过窑基,与釉料的淡香缠在一起,成了老窑独有的夏日气息。阿砚晨起浇水时,见最外层的花瓣上沾着晨露,阳光洒在上面,像缀了满瓣的碎星。
“阿砚哥哥!栀子花是不是开了?”院门外突然传来阿穗的呼喊,伴随着一群孩子的笑声。阿砚抬头望去,只见阿穗带着上次学陶的五个孩子,还多了两个新面孔,每人手里都提着小竹篮,里面装着自家种的瓜果。
“开得正好呢!”阿砚笑着招手,孩子们立刻围到栀子苗旁,有的轻嗅花香,有的小心触摸花瓣,生怕碰落了露珠。阿穗则从布包里取出个布偶,是用碎布缝的小窑工,身上还绣着叶纹:“我给老窑做的小礼物,以后让它陪着窑火。”
正说着,夏栀与江逾白提着食盒走来,食盒里是冰镇的绿豆汤和糯米藕。“知道孩子们来,特意多做了些。”夏栀将碗分给孩子们,又对阿砚说,“今日适合开窑,孩子们上次做的陶坯该出窑了。”
阿砚点点头,转身去准备开窑。孩子们围在窑门前,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期待。阿穗站在最前面,手里攥着上次阿砚给她的空白新叶,指尖微微用力——她盼这一天,盼了整整一个月。
窑门打开的瞬间,暖意裹着陶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阿砚小心地将孩子们的陶坯取出来,有的是歪歪扭扭的小碗,有的是圆滚滚的陶球,还有的刻着稚嫩的叶纹,每一件都泛着质朴的光泽。“这是我的!”“我做的陶碗没裂!”孩子们欢呼着围上来,捧着自己的作品,脸上满是自豪。
阿穗的陶坯是个小瓷瓶,瓶身上刻着小小的栀子花纹,釉料虽有些不均匀,却透着认真。她捧着瓷瓶,走到阿砚面前,声音带着激动:“阿砚哥哥,我能刻叶语了吗?”阿砚笑着点头,取来细刀:“你想刻什么字?”
“就刻‘伴’字吧!”阿穗认真地说,“我想一直陪着老窑,陪着阿砚哥哥。”她握着细刀,小心翼翼地在瓶底刻下“伴”字,刚刻完,瓶身突然亮起微光,与她手里的新叶相呼应,叶片上立刻显出“伴”字的光纹。
夏栀取出《新叶记》,将阿穗的“伴”字叶夹进去,书页间的叶语瞬间连成“承明护穗忆新秋守续盼伴”。江逾白看着这一幕,轻声对夏栀说:“你看,传承的网又多了一根线,还是最鲜活的一根。”
午后,孩子们在窑基旁的树荫下分享瓜果,阿穗则跟着阿砚学调釉料。阿柚也从山下赶来,带来了新采的釉料矿石,还教孩子们在陶坯上画叶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孩子们的笑脸上,落在窑基的青石板上,落在那株绽放的栀子苗上,一切都显得格外温暖。
夕阳西下时,孩子们依依不舍地告别,约定下次还要来学做陶。阿穗走之前,将自己做的小窑工布偶放在窑门前,又给栀子苗浇了水:“等下次来,我要学烧带栀子花纹的瓷。”
阿砚站在门前,看着孩子们的背影消失在田埂尽头,转身时见夏栀、江逾白和阿柚正看着他笑。“你把老窑守活了。”阿柚轻声说,眼底满是欣慰,“比我当年做得好。”阿砚摇摇头:“是你们一直陪着我,是老窑一直在护着我们。”
夜幕降临时,阿砚将阿穗的“伴”字叶放进“窑火传承匣”,匣身的光纹与窑火相映,泛着温暖的光泽。他坐在窑门前,看着那株栀子苗,闻着空气中的栀香与釉香,忽然觉得心里满是安稳——他知道,老窑的故事还在继续,传承的网还在织就,而那些与老窑有关的人、有关的事,都会像这栀子花一样,在岁月里绽放出最温暖的光彩。
窗外,一片新叶轻轻落在窗台上,叶心的微光与窑火的暖光连成一片,像是在诉说着下一段关于“陪伴”与“传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