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过后,窑基的柳树抽了新芽,青石板旁冒出星星点点的绿苔。离开放日还有三天,阿砚和众人却早已忙得脚不沾地——制坯间的桌子擦得锃亮,新和好的陶泥分装在木盆里,上面盖着湿布保湿;窑口旁搭了简易的遮阳棚,摆上几张木凳,供客人休息时看添柴烧火;夏栀则把“初雪杯”的制作过程画成连环画,贴在院子的竹篱笆上,从拉坯到开窑,每一步都透着趣味。
“陶泥够不够?我再和一盆吧。”阿穗揉着胳膊,看着已经堆了五盆的陶泥,还是不放心。阿柚笑着拦住她:“够了,昨天试了下,每人用一小块就够捏个小摆件,这些能供二十个人用呢。”阿松跑过来,手里举着一摞红绳系着的陶哨:“我把陶哨都数好了,一共三十个,每个都吹过,声音可响了!”阿竹则拿着小扫帚,把竹篱笆下的落叶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片碎柴都没剩下。
周先生带着几位对老窑感兴趣的朋友来提前“探班”。其中一位老先生是做古籍修复的,看到竹篱笆上的连环画,忍不住驻足:“把烧瓷过程画得这么生动,连孩子都能看懂,你们这心思太细了。”阿砚笑着把人往制坯间引:“等开放日,我们还会教大家捏简单的陶坯,比如小梅花、小叶子,烧好后能带走当纪念。”
老先生走到制坯机旁,伸手摸了摸陶泥,指尖沾了点湿润的泥土:“这陶泥里掺了艾草?闻着有股清香味。”阿穗在一旁接话:“是啊,后山采的艾草晒干磨成粉加进去的,既不容易裂,烧出来还有淡淡的香味。”老先生眼睛一亮:“好主意!古窑烧瓷也讲究‘料要合宜’,你们这是把老法子和新心思结合了。”
江逾白正在窑口校准测温仪,看到众人过来,笑着递上之前记录的“初雪杯”温控表:“开放日当天,我们会烧一窑小坯体,让大家看点火、添柴的过程,还会实时讲温度怎么控制,比如什么时候升温、什么时候稳温,让大家知道烧瓷不只是‘等火灭’。”
傍晚时,夏栀把写好的“开放日流程表”贴在了院门口——上午九点到十点:参观窑基、看四季瓷样品;十点到十一点半:体验捏陶坯、刻简单图案;十一点半到十二点:点火烧小坯体,教吹陶哨“喊彩”;下午一点到两点:吃农家饭;两点到三点:讲解窑火温控,看坯体在火中变化;三点后:自由交流,预约定制瓷。
“流程安排得挺合理,不赶时间,大家能慢慢玩、慢慢看。”周先生看着流程表,满意地点头,“我再帮你们多带些茶叶来,下午喝茶聊瓷,多舒服。”阿砚连忙道谢:“不用麻烦您,阿穗已经准备了去年晒的桂花茶,用夏瓷茶杯泡,香得很。”
夜幕降临时,众人终于歇下来。阿柚端出煮好的红薯汤,大家围坐在石桌旁,捧着热汤暖手。阿砚看着院门口亮着的灯笼,忽然说:“明天我去镇上买些小瓷盘,给开放日当天订定制瓷的客人当小礼物,上面刻个简单的叶章,也算老窑的一点心意。”江逾白点点头:“我明天把温控仪再检查一遍,确保开放日烧窑时不出差错。”
阿砚回到屋中,翻开《新叶记》,在纸上写下:“开放日近忙备妥,新芽伴瓷候客来。从陶泥到流程,从礼物到讲解,每一步都是想让来的人知道,老窑不只是烧瓷的地方,更是能静下心感受时光、体会心意的地方。等开放日那天,盼着每一个人都能带走一段关于老窑的温暖记忆,盼着老窑的故事,能从这里,传到更远的地方。”
窗外的月光洒在竹篱笆上,连环画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晃动。阿砚知道,再过三天,这里会充满欢声笑语——有人会为捏出第一个陶坯而开心,有人会为看到窑火燃起而惊叹,有人会为收到小瓷盘而感动。而这些瞬间,都会像“初雪杯”那样,成为老窑故事里,最温暖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