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牙(加更)

小小的手术区里，弥漫着混合了奇异辣香、焦糊味、消毒水、以及一丝……笨拙却鲜活的生活气息

幽蓝的冷焰跳跃着，映照着沈厌被辣得通红却神采奕奕的脸，也映照着张真源站在一旁，微微低头，专注地凝视着她每一个动作的侧脸

他不再仅仅是记录数据。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沈厌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嘴唇上，停留在她笨拙地试图用镊子翻炒“蔬菜”时微微颤抖的指尖上，停留在她鼻尖上因为忙碌和辣意渗出的一小颗汗珠上……

一种极其陌生的、细微的、如同羽毛拂过心尖的异样感，悄无声息地，在他那精密如同仪器般的心脏深处，漾开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

冰冷的金属地板终究不是床铺。沈厌在硬邦邦的地面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梦里全是跳动的幽蓝冷焰、齁死人的甜凝胶和那条嚼不烂的“辣橡皮”

左臂上那个“暴食之种”的烙印，像一枚微型的活体闹钟，伴随着她心跳的节奏，规律地搏动着，带来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暖流，既提醒着她体内的定时炸弹，又诡异地缓解了地面的坚硬带来的酸痛。

她是被一股……极其清淡、但确实存在的食物香气唤醒的

不是外面血肉仓库的甜腥，也不是消毒水的冰冷，而是一种……类似蒸蛋羹或者清炖鸡汤的、极其微弱的、带着点水汽的鲜香

沈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野还有些模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操作台一角，那个不起眼的金属喷嘴下方，一个银色的、浅浅的金属盘里，正盛着一小汪……淡金色的、如同琼脂般晶莹剔透的液体？那股清鲜的香气，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而在操作台前，站着张真源

他依旧穿着那件纤尘不染的白大褂，背对着她。但动作……有些不同寻常。他微微低着头，肩膀轻微地、有节奏地耸动着，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对着悬浮在他面前的一面光洁如镜的金属板（大概是某种仪器的面板？）

沈厌“他在……刷牙？”

沈厌

沈厌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眨了眨眼

没错！张真源手里拿着一支……看起来材质特殊、造型极其简洁的……牙刷？上面沾着一点白色的、类似牙膏的泡沫

他正对着那块能当镜子的金属面板，非常认真地、一下一下地刷着牙！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侧脸在金属板模糊的倒影里显得异常专注

这画面太有冲击力了！一个在血肉地狱里优雅地肢解收藏品的科学怪人，大早上对着手术器械面板刷牙？这违和感简直爆表！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捂住嘴

张真源似乎没注意到她醒了。他刷完牙，拿起旁边一个装着清水的杯子（材质像是某种高强度水晶？），极其优雅地漱口，然后拿起一块雪白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的泡沫和水渍。每一个动作都精准、从容，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洁净。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看到沈厌已经坐起身，正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尴尬，依旧是那副温润平静的模样，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沈厌暂时无法解读的、细微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