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归程惊变
传送器的白光撕裂晨雾时，陈默的靴底正碾过锯齿林边缘的石笋。星核泉方向传来熟悉的草木香，守界石的晶石在阳光下亮得刺眼，像块悬在半空的冰。
“比预想的快了半天。”陆远明将能量枪从枪套里抽出，检查弹匣的动作行云流水，男性的指骨在晨光里绷得很紧，“按星核共鸣周期，现在正是输入密码的最佳时机。”
陈默的引星石在掌心发烫，734921这串数字清晰地烙印在手背，银纹顺着血管游走，在胸口映出淡蓝色的界门轮廓。他数着守界石的晶石切面——一共七面，每面都凝结着露水，像阿蛮当年为他擦箭时溅上的水珠。
“等等。”陆远明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风衣下的星核碎片发出嗡鸣，“村子太静了。”
陈默这才察觉异常。往常这个时辰，晒谷场该有孩童的笑闹声，老槐树的树荫下会飘起炊烟，可现在只有风穿过石笋丛的呜咽，像谁在低声啜泣。
两人握紧武器穿过村口时，兽皮甲摩擦的窸窣声显得格外刺耳。陈默突然停在老槐树下，树身新添了十几个深浅不一的弹孔，边缘凝结着黑色的血痂——是影化人的血。
“他们来过。”陆远明蹲下身，指尖刮下点血痂凑到鼻尖，“是‘窃密者’的手笔。”
“窃密者？”
“比影化人更麻烦的组织。”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张折叠的通缉令，上面印着个戴鸟嘴面具的人影，下方用帝国文字写着“窃密者首领·鸦”，“他们不追求影界能量，只想要星核碎片里的界语秘密，为此可以毁掉一切。”
通缉令的边缘粘着根银色羽毛，陆远明捏着羽毛的手突然收紧：“这是用星核银纹特制的追踪器，看来我们从锈铁镇就被盯上了。”
守界石的晶石突然发出红光，像被血浸透。陈默冲过去时，发现青石板上躺着个熟悉的身影——是猎人阿木，他的兽皮甲被撕开个大洞，胸口插着根银色羽毛，羽毛根部的星纹正在吸食他的生命能量。
“阿木！”陈默试图拔下羽毛，却被陆远明拽开。
“别碰！”他用能量枪的枪托挑开羽毛，羽毛落地的瞬间炸开团黑雾，“这是窃密者的‘噬能羽’，碰到会被吸走星核能量。”
阿木的眼睛艰难地睁开条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手指指向守界石的凹槽——那里空空如也，本该嵌在其中的星核残片不翼而飞。
“他们……抢了残片……”阿木的嘴角溢出黑血，“往……往星核泉……”
话没说完，他的头便歪向一侧。陈默的引星石突然剧烈跳动，手背上的密码开始扭曲，734921中的“3”正在淡化，像要被黑雾吞噬。
“老霍的记忆在消失！”陆远明的脸色凝重如铁，“窃密者在用残片污染守护者的记忆，再这样下去，密码会彻底失效。”
两人冲向星核泉时，沿途的草木正在枯萎，原本清澈的泉水变得漆黑，水面漂浮着无数银色羽毛，像群停尸的鸟。泉中央的水晶柱上，缠着十几个穿黑袍的人，他们正用某种仪器抽取界语核心的能量，仪器屏幕上跳动着串反向的数字：129437。
“是密码的倒影。”陆远明的能量枪已经上膛，“他们在反向破解密钥。”
黑袍人似乎察觉到动静，齐刷刷地转过头。为首的人戴着鸟嘴面具，面具眼洞里闪烁着绿光，手指上戴着枚银戒，戒面刻着只展翅的乌鸦——正是通缉令上的“鸦”。
“引星者和叛徒。”鸦的声音经过面具过滤，变得像金属摩擦般刺耳，“我们等这串密码很久了。”
他突然打了个响指，周围的银色羽毛同时炸开，黑雾中涌出无数影化人，这些影化人的额头都贴着块芯片，眼睛里闪烁着红光——是被窃密者控制的傀儡。
“看来得速战速决。”陆远明将怀表塞进陈默手里，“你去水晶柱输入密码，我来挡住他们。”他拽下风衣扔在地上，露出里面的战术背带，上面插满了星核震荡弹，“记住，密码必须在界语核心熄灭前输入，否则通道会永远锁死。”
陈默握紧怀表，引星石的银纹顺着手臂爬上水晶柱。他刚要触碰界语核心，就被个黑袍人拦住，对方挥出的匕首上缠着影脉，刃口泛着黑色的光。
“滚开！”陈默用骨刀格挡，蚀兽骨与影脉碰撞的瞬间，激起漫天火星。他突然想起阿蛮教的格斗技巧，侧身避开匕首的同时，骨刀反手劈向对方的咽喉——黑袍人踉跄着倒下，面具脱落的瞬间，陈默看到张年轻的脸，眉眼间竟有几分像老槐树的守林人。
“他们抓了村民当傀儡。”陈默的心脏像被攥紧，引星石的银纹突然暴涨，将周围的影化人逼退，“陆远明，这些人……”
“别分心！”陆远明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伴随着星核震荡弹的爆炸声，“每个黑袍人的芯片都在左胸，打那里！”
陈默咬紧牙关，踩着影化人的尸体往水晶柱冲。界语核心的光芒越来越暗，已经有一半变成了黑色，手背上的密码正在加速消失，“7”和“3”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快！”陆远明突然从黑雾中冲出，他的左臂被影化人咬伤，伤口处爬满了影脉，但手里的能量枪依旧稳定，“鸦要亲自破解密码了！”
陈默抬头看去，鸦已经站到水晶柱前，他的银戒正贴在界语核心上，核心表面的星纹正在反向流转，像条逆流的河。
“密码是734921！”陈默终于扑到水晶柱前，引星石的银纹与核心对接的瞬间，他将手背上的数字狠狠按了下去。
界语核心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正向的734921与反向的129437在光柱中碰撞，激起无数星点。鸦发出凄厉的尖叫，银戒在强光中融化，贴在他手指上的皮肤被烫出焦痕。
“不——！”
黑雾中的影化人同时停滞，额头的芯片纷纷炸裂，露出下面村民们茫然的脸。黑袍人见状不妙，转身想逃，却被陆远明扔出的星核震荡弹拦住退路，光雾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陈默瘫坐在水晶柱旁，引星石的银纹已经黯淡下去，手背上的密码彻底消失，只留下道浅浅的疤痕。陆远明拄着能量枪走过来，左臂的影脉已经蔓延到肩膀，但浅灰色的眼睛里却闪着光。
“成功了？”
“嗯。”陈默指着光柱中心，那里正缓缓打开道星门，门后是旋转的星云，阿蛮化作的星点在其中闪烁，“通道打开了。”
鸦突然从地上爬起来，鸟嘴面具碎了半边，露出下面扭曲的脸。他手里攥着枚黑色芯片，朝着星门扑去：“就算死，我也要污染你们的界门！”
陆远明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光苔粉子弹精准地射穿他的芯片。鸦的身体在星门前僵住，皮肤迅速化作黑色的粉末，被星门的气流卷走，只留下那枚刻着乌鸦的银戒，掉在陈默脚边。
二、星门背后
星门稳定下来时，像块镶嵌在空气中的蓝宝石，边缘流淌着星核银纹。陈默捡起地上的银戒，戒面的乌鸦翅膀上刻着串极小的数字：001——是窃密者组织的编号。
“看来他们还有很多同伙。”陆远明用匕首划开左臂的伤口，挤出黑色的影毒，“界门虽然打开了，但关闭影界通道的任务还没完成。”
陈默突然注意到他手臂上的刺青——是串界语字母，翻译过来是“赎罪”。陆远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无所谓地笑了笑：“当年帮帝国抓了太多守护者，这是给我自己的提醒。”
星门突然发出嗡鸣，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像阿蛮在喊他的名字。陈默抬头时，看到星门深处浮现出无数星点，除了阿蛮、老霍和734号，还有些陌生的光点，正在缓缓向中心汇聚。
“是其他守护者的星点。”陆远明的怀表突然飞起，悬浮在星门前，“老师说过，当界门打开，所有归星的守护者都会在这里集合，指引我们找到影界通道的真正入口。”
怀表的盖子自动打开，星核残片的光芒与星门相融，投射出张完整的星图。图上标注着七个光点，其中三个已经亮起——正是他们找到的三块星核碎片，剩下的四个光点，分布在不同的大陆板块，边缘都缠着黑色的影脉。
“还有四块碎片。”陈默的引星石突然飞向星图，嵌在最中央的位置，“看来我们的旅程还没结束。”
陆远明将能量枪别回腰间，捡起地上的风衣重新穿上，动作间能看到他左胸的伤疤——是个星核形状的旧伤。“帝国当年为了测试星核能量，在我身上做过实验。”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这也是我能和星核碎片产生共鸣的原因。”
陈默想起他在蚀骨谷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想起他毫不犹豫引爆震荡弹的决绝，突然明白这世上有两种守护者：一种像阿蛮，像老霍，用生命燃尽自己；另一种像陆远明，像734号，在黑暗里独行，用余生赎罪。
“走吧。”陆远明率先走向星门，风衣在星风中猎猎作响，“去看看影界通道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陈默跟上去时，银戒从口袋里滑落，掉在星门前的草地上。阳光穿过戒面的乌鸦翅膀，在地上投下道细碎的阴影，像片即将展翅的羽毛。
星门背后的世界比想象中更明亮。无数星核碎片组成的光带在身边流淌，阿蛮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像在耳边说：“记得把剩下的碎片找回来呀。”
陆远明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笑意：“别光顾着发呆，前面好像有块发着红光的碎片——看来窃密者的同伙，已经先我们一步了。”
陈默握紧骨刀，引星石在掌心重新变得灼热。他知道，关闭影界通道的路还很长，窃密者的银戒还会再次出现，影化人的嘶吼也不会轻易消散，但只要身边还有并肩的同伴，只要引星石的银纹还在跳动，他们就会一直走下去。
就像那些化作星点的守护者，就像陆远明手臂上的“赎罪”刺青，就像他手背上那道消失的密码疤痕——有些印记，从来不需要刻在皮肤上，因为早已融进了骨血。
星带在身后缓缓合拢，将蚀骨谷、锈铁镇和回音洞的记忆都藏进光里。陈默抬头看向陆远明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趟旅程最幸运的，不是找到星核碎片，而是遇见了这个在黑暗里举着光的人。
前方的红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机械运转的声音——是窃密者的仪器，他们果然在那里。
“准备好了吗？”陆远明回头，浅灰色的眼睛在星光照耀下，像淬了火的钢。
陈默举起骨刀，引星石的银纹顺着刀身蔓延，在刃口凝聚成淡蓝色的光：“随时可以。”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红光中的瞬间，星门边缘的银纹突然闪烁了一下，在虚空里留下串新的数字：734921001——像是在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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