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柱后的陈默指尖猛地收紧，骨刀的凹槽里瞬间窜起一丝蓝光。他没料到刚进入信号塔深处就遇到不速之客，对方的义眼泛着红光，语气里的审视像淬了冰，显然来者不善。
“找我？”陈默没有立刻现身，声音透过锈蚀的金属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警惕，“我手里的东西，你也配要？”
他在拖延时间。刚才练习时消耗了部分星核能量，引星石的温度比巅峰时低了些许，此刻必须尽快判断对方的实力——是影化人那种靠蛮力的怪物，还是像陆远明一样懂得控制能量的对手？
“配不配，试过才知道。”灰斗篷的人轻笑一声，左手突然抬起。陈默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银光，随即听见“当啷”一声脆响，一枚菱形的金属片钉在了他头顶的钢柱上，边缘还在微微震颤。
那金属片离他的头皮不过寸许，冰凉的触感顺着空气漫过来。陈默瞳孔一缩——对方投掷的角度极刁，显然是算准了他躲在柱后的位置，却又留了余地，没下死手。
“不是敌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他侧身从钢柱后走出，骨刀横在身前，刃口的蓝光若隐若现：“你是谁？怎么知道星核碎片？”
灰斗篷的人没有回答，反而打量起他握刀的姿势，义眼的红光闪烁了两下：“握刀太僵，手腕发力不对，刚才练能量引导时，是不是总在中段卡住？”
陈默心里一惊。这人居然连他练习时的破绽都看出来了？他想起陆远明日志里的话：“界内有隐世的守石人，善观星核气流，其判断之准，不亚于引星石本身。”
“你是守石人？”他试探着问。
对方扯了扯斗篷，露出一截缠着布条的手臂，布条下隐约能看见星藤状的印记：“曾经是。现在，只是个找徒弟的老头子。”
“找徒弟？”陈默皱眉，“我没兴趣。”
“别急着拒绝。”老人抬手摘下斗篷帽，露出满头花白的乱发，脸上的疤痕在油灯下纵横交错，却唯独右眼清明得很，“我知道你要去黑脊山脉，那里的第四块碎片宿主是影化人的头领，你现在这点本事，去了就是送命。”
这话戳中了陈默的痛处。他确实没把握对抗影化人主力，刚才练习时能量引导的滞涩感还留在手腕上。
“你想怎样？”陈默没有放下骨刀，指尖的能量却收了些。
老人从腰间解下一把短匕，匕身漆黑，像是用某种黑曜石打磨而成，刃口却泛着与骨刀相似的暗光：“切磋一场。你能在我手下撑过十招，我就告诉你控制能量中段滞涩的法子，再送你一张黑脊山脉的影兽分布图。”
“要是撑不过呢？”
“那就把引星石交出来，我替你去找剩下的碎片。”老人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现在的状态，护不住它。”
陈默的手猛地握紧。护不住？他想起阿蛮消散时的光点，想起村长最后的嘱托，胸口的引星石突然烫了一下。
“不必了。”他抬起骨刀，刀尖指向老人，“十招就十招。但我赢了，除了方法和地图，还要你告诉我守石人的事——你们既然守护星核，为什么会让碎片散落到界外？”
老人挑眉，右眼闪过一丝赞许：“好，成交。”
话音未落，老人的身影突然动了。他没有像陈默预想的那样直扑过来，而是脚尖在金属地板上一点，身体像片叶子般斜飘出去，短匕带着破空声刺向陈默的左肩。
这速度比影化人快得多！陈默急忙侧身，骨刀横挥想挡开短匕，却没料到老人手腕一翻，匕身贴着骨刀的凹槽滑了过来，刃口离他的咽喉只有半尺。
“第一招，输在反应太慢。”老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默心头一凛，左手猛地拍向地面，引星石的蓝光瞬间爆发！借着反冲力，他整个人向后弹开，骨刀趁势回撩，逼得老人不得不后撤半步。
“有点意思。”老人的短匕在灯光下划出个半圆，“第二招，懂得借势，但能量太散。”
陈默不再被动防御。他想起日志里的能量流转图，吸气时引星石的暖流沉向丹田，呼气时猛地将力量灌入骨刀——这一次，蓝光没有像之前那样炸开，而是顺着凹槽凝聚成三寸长的光刃，带着呼啸声劈向老人。
“嗯？进步挺快。”老人不慌不忙，短匕上突然也亮起一层暗光，与光刃撞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巨响，两股力量像溪流汇入深潭，悄无声息地抵消了。
“第三招，形到了，意不足。”老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陈默右侧，短匕的刃口已经抵住他的腰侧，“星核之力不是劈砍的蛮力，是‘缠’和‘引’。”
冰凉的触感让陈默浑身一僵。他明明看着老人在正面，怎么会突然绕到侧面？
“别走神。”老人收回短匕，“第四招，注意力太集中在武器上，忘了观察对手。”
接下来的几招，陈默打得狼狈却倔强。他不断调整呼吸，试着用老人说的“缠”字诀，让光刃像藤蔓一样缠着短匕，却总在最后关头被对方轻巧避开；他学着分散注意力，用余光观察老人的脚步，却还是跟不上那飘忽的身法。
当第九招结束时，陈默的额角已经渗出冷汗，引星石的温度降了不少，显然能量消耗不小。但他眼里的光芒却越来越亮——老人的每一次指点，都像钥匙，打开了他练习时卡壳的地方。
“最后一招了。”老人站定，短匕垂在身侧，“拿出你最拼命的本事。”
陈默深吸一口气。他想起星核泉的阿蛮，想起信号塔阴影里的眼泪，想起胸口发烫的引星石。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股暖流，顺着血脉涌向手臂。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控制能量的走向，而是任由那股力量跟着心跳的节奏流动。骨刀的光刃不再是刺眼的蓝，而是变成了温润的银，像阿蛮眼睛里的光。
他挥刀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信号塔的金属震颤、与引星石的脉动、甚至与老人身上的星藤印记产生了共鸣。
老人的右眼猛地睁大，义眼的红光剧烈闪烁起来：“这是……星图共鸣？”
光刃没有劈向老人，而是在中途突然转向，像有生命般绕了个圈，缠向短匕。老人显然没料到这招，仓促间回匕去挡，却被银刃缠住，短匕竟一时抽不出来。
就在这时，陈默手腕轻抖，银刃突然溃散成无数光点，像星星落在老人的斗篷上。
“第十招。”陈默喘着气，骨刀拄在地上，“我……撑住了？”
老人看着斗篷上慢慢消散的光点，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那笑容驱散了疤痕带来的凶戾，竟有些温和：“小子，你赢了。”
他收起短匕，从怀里掏出一卷兽皮地图和一小片刻着星藤纹的木牌：“地图给你，这是守石人的‘引星牌’，黑脊山脉的守石人分会看到它，会给你提供帮助。”
陈默接过地图，指尖触到木牌时，引星石突然轻轻一颤。
“至于控制能量的法子……”老人指了指他的手腕，“你刚才最后一招已经摸到门了——星核之力，本就该跟着心走。你的心乱，它就躁；你的心定，它就稳。”
陈默愣住。跟着心走？他想起刚才挥刀时，心里想的不是赢，而是不能让阿蛮的牺牲白费。
“对了，你还问为什么碎片会散落……”老人的眼神沉了下去，“因为机械帝国攻破界门时，是我们守石人亲手打碎了星核本源。”
这句话像惊雷在陈默耳边炸响。
老人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缓缓道：“与其让星核被掠夺者抢走，不如让碎片散落到各处，至少……还有重建的希望。”
油灯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晃动，陈默握着引星牌的手微微收紧。他突然明白，自己要找的不只是碎片，还有一段被掩埋的过往。
而这段过往，或许就藏在黑脊山脉的迷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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