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刚响，教室里就炸开了锅。后桌的女生们围在一起，手里捏着分科意向表，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像撒了把豆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选文还是选理啊？我物理每次都挂红灯，可文科要背的东西也太多了……”
“听说理科专业选择多，可我数学真的不行啊！”
林黎趴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表格上的“理”字。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纸页上，把那个字照得格外清晰。她物理不错，上次月考还是年级前十，可化学却总在及格线边缘徘徊，每次做有机推断题都像在解密码。
“想什么呢？”温雪拍了拍她的后背，手里的意向表已经填好了，赫然写着“理科”两个字，“我选理，跟顾然关放他们凑个班。”
林黎抬头看她：“你化学比我还差，确定要选理？”
“怕什么，”温雪把马尾辫甩到身后，眼里闪着光，“顾然说他化学笔记借我抄，关放奶奶认识化学老师，大不了以后多去办公室问呗。再说了，理科班里帅哥多啊。”
林黎被她逗笑了，心里的纠结却没少半分。她往斜前方瞥了眼，张陆让正低头刷题，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连笔锋划过纸张的弧度都透着股笃定。他肯定会选理吧，毕竟他的数理化成绩，次次都是年级第一。
要是自己选了文，以后是不是就很难再见到他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脸颊有点发烫。
后桌的讨论还在继续，苏在在拿着意向表，皱着眉跟姜佳念叨：“我物理还行，可我更喜欢历史啊……张陆让，会选什么？”说完她就跑到一班门口喊张陆让出来，问他是否选理。
张陆让淡淡道：“理。”
“哦……”苏在在的声音低了些，捏着表格的手指收紧了些，“那我再想想。”
林黎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果然选理。
另一边，男生们也在讨论。顾然趴在张陆让的桌上，一脸愁容：“分科后要是跟温雪不同班怎么办？我还想天天看她怼我呢。”
关放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怕什么，温雪刚才跟林黎说要选理，你也选理不就行了？”
“真的？”顾然眼睛一亮，立刻抓起笔，在表格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个“理”，“那我也选理！跟她同班！”
张陆让听着他们的对话，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了道斜线。温雪选理，那林黎呢？
他想起上次在海洋馆，她站在企鹅馆的玻璃前，望着小企鹅发呆时的样子，安静又认真。她物理很好，解题思路总是很特别，上次给她讲题时，她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可她化学好像不太好，上次月考的化学卷子，最后两道大题都是空白的。
她会因为化学不好选文科吗？
张陆让的目光下意识往林黎那边瞟了眼。她还趴在桌上，侧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点毛茸茸的发顶，看不出在想什么。
如果她选了文，以后……就真的没什么理由再说话了吧。他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草稿纸上的函数图像歪了个角。
“陆让，你说林黎会选什么？”顾然忽然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她经过补习物理那么好，不选理可惜了。”
张陆让没说话，只是往林黎那边看了眼。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正好撞上他的视线。
林黎的脸“唰”地红了，慌忙低下头，心脏砰砰直跳。他是不是在看自己？是不是也在想她会选什么？
“你看你看，”温雪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压低声音，“某人的目光都快黏在你身上了，还纠结什么？选理啊！”
林黎咬了咬下唇，指尖在“理”字上顿了顿。化学不好可以补，笔记可以抄，大不了多泡办公室。可如果因为怕难就选了文，以后跟他不在一个班，怕是会更后悔吧。
她想起他上次在话剧比赛后台说的话——“那是他们的故事，我们不会这样”。想起他在海洋馆里，隔着玻璃投来的温柔目光。想起他手写的那张试卷，字迹里藏着的认真。
这些画面像温水，慢慢漫过心里的犹豫。
林黎深吸一口气，抓起笔，在“理科”那栏用力划了个勾。笔尖戳在纸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像在心里敲了个鼓，咚咚地响，带着点紧张，更多的却是释然。
抬起头时，正好看见张陆让的目光收回去，低头继续刷题，可他握着笔的手指，好像比刚才放松了些。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教室里的讨论声渐渐平息，大家都在表格上写下自己的选择。林黎看着纸上那个清晰的“理”字，忽然觉得，就算以后要跟化学大题死磕，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毕竟，同路的人，总能再遇见
……
分科考试前的晚自习，教室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林黎抱着一摞复习资料，在走廊尽头的空教室找了个位置坐下，刚摊开物理错题本，身后就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见张陆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本数学笔记，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点乱。“这里有人吗？”他问，声音里带着点刚从图书馆出来的微哑。
林黎连忙摇头：“没、没有人。”
他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拉开椅子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两人之间隔着一张课桌，台灯的光晕在桌面上投下两个重叠的半圆，空气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林黎做着题，心思却有点不集中。余光里总能瞥见他低头演算的样子，他握笔的姿势很好看，指尖在草稿纸上跳跃，连写出来的公式都比别人工整些。她忽然想起昨天温雪的话：“他肯定在等你选理呢，不然干嘛总往你这儿瞟？”
脸颊微微发烫，她赶紧收回视线，假装专心研究一道化学推断题，可那些弯弯绕绕的结构式在眼前晃来晃去，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这里错了。”张陆让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伸手过来，指尖在她的草稿纸上点了点，“羟基的位置标反了，应该在邻位。”
他的指尖离得很近，几乎要碰到她的手，林黎能感觉到他指腹的温度，像带着微弱的电流，顺着手臂窜上来，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哦……好。”她低下头，声音有点发颤，赶紧用橡皮擦掉重写。
张陆让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收回手时，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草稿纸的温度。“别紧张，”他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紧抿的唇上，“你物理那么好，肯定没问题。”
“可我化学……”林黎咬了咬下唇，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化学题都是套路，”他拿起她的化学笔记，翻到有机化学那页，“你把这几个反应式背熟，再练几道题，应付考试足够了。”他说话时，气息轻轻拂过纸面，带着点淡淡的薄荷味，是他常用的那款笔芯的味道。
林黎点点头，心里的紧张忽然散去了些。有他坐在对面，连那些让她头疼的化学公式，好像都没那么可怕了。
第二天分科考试，考场设在实验楼。林黎找到自己的座位时，发现就在张陆让斜后方——他坐在第五排靠窗的位置，那是年级前五十的专属区域，意味着他上次月考的年级排名是第五。而她的座位在第十五排，属于年级前一百的范围，按上次的排名推算，大概是第六十五名。
隔着几排座位，她能看见他挺直的背影，白衬衫的领口在阳光下很干净。监考老师发卷时，他忽然回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像在给她加油。
林黎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考试过程很顺利，物理题比想象中简单，化学虽然还有几道拿不准，但按照张陆让说的套路，也勉强写满了。交卷时，她故意放慢脚步，等张陆让走在前面，看着他的背影穿过走廊，心里忽然有点期待——不知道能不能跟他分到一个班。
考场外早已炸开了锅，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对答案。“最后那道物理大题，你们选的是B吗？”“化学推断题的最后一步，是不是氧化反应？”
林黎没凑那个热闹，抱着书包站在树底下，看着张陆让被顾然和关放围在中间。顾然正手舞足蹈地说自己的数学考砸了，张陆让偶尔应一声，目光却时不时往树底下瞟。
林黎赶紧别过头，假装研究树影里的蚂蚁，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晚自习的班会课，班主任拿着分科意向表，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选文选理没有对错，只有合不合适。不管选什么，只要认真学，都能走出自己的路……”
林黎坐在座位上，手里转着笔，心里却在想：如果选理能跟他同班，那就算化学再难，她也认了。
放学回到家，林黎把书包往桌上一扔，就扑到床上，抓起手机。屏幕亮着，微信界面停留在她和张陆让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上次讨论物理题时发的。
她点开输入框，指尖悬在屏幕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考得怎么样？”——太刻意了。
“化学最后一道题，你会吗？”——好像在套答案。
“你觉得我们能分到一个班吗？”——这句话刚打出来，就被她赶紧删掉了，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输入框里的文字删了又改，改了又删，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折腾了快十分钟，林黎还是没发出一个字。
而另一边，张陆让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就听见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拿起一看，是微信的提示，显示“林黎正在输入中”。
他挑了挑眉，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等着她的消息。可等了五分钟，输入框里的字还没发出来，那个“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却像呼吸灯似的，亮了又灭。
她在纠结什么？张陆让靠在床头，看着天花板，忽然有点想笑。是在想考试的事，还是在想分科的事？
又等了三分钟，手机还是没动静。张陆让干脆主动点开聊天框，敲了三个字：“考得怎么样？”
消息发出去不到十秒，就收到了回复：“还、还好。”后面跟着个有点僵硬的句号。
张陆让看着那个句号，想象着她紧张得抿唇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翻出一个存了很久的表情包——一只圆滚滚的小猫，举着爪子比耶，配文是“太棒啦”。发过去之后，又敲了一行字：“那后天班里见。”
点击发送的瞬间，他忽然有点紧张。她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会知道他在期待跟她分到一个班吗？
手机几乎是秒回：“好的！我先去刷题了～(^▽^)”
那个颜文字像颗糖，在屏幕上闪了闪。张陆让盯着那个“～”看了很久，忽然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发疼。
他好像能想象出她打字时的样子——可能是趴在桌上，脸颊贴着枕头，嘴角偷偷弯着，指尖在屏幕上戳出那个可爱的表情。
张陆让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把手机屏幕按灭又点亮，反复看了好几遍那个颜文字，连头发滴到肩膀上的水珠都没察觉。
原来她也希望跟他分到一个班。这个认知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开一圈圈甜滋滋的涟漪。
他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忽然觉得分科考试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至少，它给了一个期待的理由——后天在班里见到她时，该说点什么呢？
或许可以问她，化学最后那道题，到底有没有写对。
张陆让的嘴角弯得更厉害了，把手机放在胸口，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在为后天的见面倒计时。
而另一边，林黎把手机扔到床上，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两圈。“班里见”——他说“班里见”！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觉得他们能分到一个班？
她从床上爬起来，冲到书桌前，把化学笔记翻出来，看着上面张陆让画的重点，忽然觉得那些弯弯绕绕的公式，都变得可爱起来。
刷题去！一定要跟他分到一个班！
林黎握紧拳头，笔尖在草稿纸上落下时，带着点抑制不住的雀跃。窗外的月光落在纸页上，把那个“理”字照得格外清晰，像在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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