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卷着栀子花的香，扑在林黎脸上时带着点黏腻的热。考场教学楼前的广播还在循环播放注意事项，“请考生自觉按照秩序进行身份验证和安全检查”的电子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考前最后一点紧绷的空气。
她攥着准考证的手心有点潮，照片上的自己还留着齐肩短发，眼神里的紧张藏都藏不住。温雪在旁边拽了拽她的校服袖子，指尖带着刚涂过的防晒霜的凉意：“别怕，就当是平常模拟考。”
顾然从后面挤过来，手里捏着三支削好的2B铅笔，硬塞给林黎一支：“我妈说这牌子的笔芯最黑，涂卡机器绝对认得出。”他今天难得穿了件干净的白T恤，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只是说话时还是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等考完，哥请你们吃冰棍。”
林黎看着他被阳光晒得发亮的鼻尖，突然想起一百天前那个趴在桌上转笔的少年。好像只是眨了眨眼，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就从三位数变成了零，而身边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长了新的模样。
安检门发出轻微的嗡鸣，林黎把准考证和身份证按在胸前，跟着队伍慢慢往前走。经过温雪身边时，她看见顾然悄悄往温雪手里塞了颗水果糖，玻璃糖纸在阳光下闪了闪，像粒被藏起来的星星。
语文考试的铃声响起时，窗外的蝉鸣刚好炸开第一声。林黎握着笔的手稳了稳，看了眼作文题——“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只有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她忽然想起张陆让转学那天，自己没说出口的“一路顺风”，笔尖在纸上顿了顿，落下第一个字。
时间像被按了快进键。
数学考试结束时，她听见有人在走廊里哭，说最后一道大题根本没来得及看；英语听力播放时，窗外的麻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听里面的英文对话；文综考试的最后十五分钟，整个考场只剩下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像春蚕在啃食最后的桑叶。
当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林黎看着监考老师收走试卷，突然有点恍惚。三年时光，就这样被封进了那些印着“绝密”字样的信封里。
走出考场时，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温雪和顾然站在香樟树下，不知道在说什么，顾然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温雪抬手拍了他一下，耳尖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关放举着个相机跑过来，喊着“快过来拍毕业照”，T恤上还沾着片草叶。
先拍班级大合影！”班主任站在台阶上喊，手里挥舞着红色的毕业纪念册。林黎被温雪拉着挤进人群，站在第三排的中间。她看见顾然故意往温雪身边挤，被关放笑着推了一把，三个人闹作一团，像初中时那样没个正经。
相机快门按下的瞬间，林黎忽然想起张陆让。他说过高考完会回来的，现在……是不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班级合影拍完，大家就散成了小团体。关放举着相机到处抓人，顾然却突然凑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林黎看见关放眼睛一亮，冲顾然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就被顾然推着往别处走。
“先跟我拍一张！”顾然把胳膊搭在关放肩上，笑得一脸灿烂。相机咔嚓响了一声，他立刻松开手，“不行不行，你表情太傻了，重拍。”
“明明是你自己闭眼睛了！”关放不服气地嚷嚷，却还是乖乖站好，任由顾然调整他的姿势。
第二张拍完，顾然又盯上了不远处的苏在在。“苏在在，过来拍照！”他喊着跑过去，苏在在正对着小镜子捋刘海，闻言抬头瞪他：“等会儿！我发型还没弄好呢！”
“快点快点，阳光正好！”顾然根本不等，举着相机就按了快门。苏在在气得追着他打，他笑着跑开，嘴里喊着“下一个！姜佳！”
姜佳正和几个女生说话，被顾然拉过来，匆匆忙忙拍了一张。“你这也太敷衍了吧！”姜佳笑着捶他，“对我们都这么随便，对某人倒是上心。”她说着朝温雪的方向努了努嘴。
顾然的脸有点红，挠了挠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温雪。温雪假装没看见，正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嘴角却悄悄翘着。
“温雪。”顾然走过去，声音突然放轻了，像怕惊扰了什么，“我们也拍一张吧。”
温雪抬起头，阳光刚好落在她眼里，亮闪闪的。“好啊。”她站到他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不远不近，像隔着那层谁都没说破的窗户纸。
“靠近点啊！”关放在旁边起哄，举着相机喊，“表情自然点！”
顾然往温雪身边挪了挪，肩膀几乎碰到一起。他听见她的呼吸声，像夏天傍晚轻轻吹过的风。相机快门响了，他却突然说：“不行，我闭眼了，重拍。”
第二张拍完，他又皱着眉：“你表情太严肃了，笑一个嘛。”
温雪被他逗笑了，眼睛弯成月牙：“顾然，你一个大男人，拍个照怎么这么仔细？”
“要留作纪念的，当然要拍好点。”顾然说得一本正经，举着相机又按下快门。这一次，他没再说不好，只是看着屏幕里的照片，嘴角慢慢咧开，像偷吃到糖的小孩。
温雪见他半天不动，笑着推了他一把：“好了，我要跟关放拍了。”说完就跑开了，留下顾然站在原地，手里还举着相机，看着她的背影傻笑。
林黎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张陆让的声音带着点刚跑完步的喘息：“喂？”
“张陆让。”林黎的心跳有点快，“高考结束了。”
“嗯，我知道。”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感觉怎么样？”
“还行。”林黎望着远处的操场，那里有他们以前一起跑步的跑道，“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张陆让的声音顿了顿，然后轻轻说，“林黎，你回头。”
林黎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转过身。
校门口的香樟树下，站着个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却笑得像初见时那样明亮。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像撒了一把金粉。
是张陆让。
他真的回来了。
林黎站在原地，忘了说话，也忘了动。张陆让朝她走过来，脚步轻快，像带着风。他走到她面前，额头上还带着薄汗，眼睛里却全是她的影子。
“我来晚了。”他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有。”林黎摇摇头，突然笑了，眼眶有点湿润，“刚好。”
“张陆让！”关放和顾然看到他，立刻喊着跑过来。关放一把抱住他，差点把他扑倒，“你小子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们了！”
顾然也捶了他一下，笑着说：“可以啊，转学了还知道回来，没忘了我们。”
张陆让笑着回抱他们，目光却时不时飘向林黎，像系着根无形的线。
“快！大家一起拍张照！”关放举着相机，把所有人都拉到一起。温雪站在顾然旁边，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苏在在和姜佳挤在一起，对着镜头做鬼脸；关放站在最中间，摆出个夸张的姿势。
张陆让站在林黎身边，肩膀离她只有几厘米。林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和记忆里的一样。
“3——2——1——”关放倒数着。
就在相机快门按下的瞬间，温雪和关放突然同时伸出手，轻轻推了张陆让和林黎一把。两人猝不及防地靠在一起，肩膀碰到肩膀，手臂碰到手臂，像两块被磁铁吸住的铁。
张陆让的脸颊离她很近，她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
谢谢以下宝宝送的鲜花
大家看了之后可不可以给我评论一下…感觉热度不好。没什么人看😭
后续十朵花会截图感谢，一朵花在这统一提前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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