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黎用勺子舀起最后一口豆浆，抬头时正好对上张陆让看过来的目光，他面前的餐盘已经空了，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像是在耐心等待。
“吃饱啦？”她把勺子放进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嗯，”张陆让起身拿起她的餐盘，“我送你去教学楼。”
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晨风吹过，卷起几片泛黄的落叶，在脚边打着旋儿。林黎侧头看他，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露出干净利落的眉眼。
“下午没课的话，我去找你？”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里带着点试探。
“三点前在组织部开会，”张陆让转头看她，唇角弯了弯，“结束了发消息给你。”
“好。”林黎停下脚步，在教学楼门口踮起脚尖抱了抱他，“那我进去啦，开会加油。”
张陆让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掠过她的发梢：“去吧，认真听课。”
看着林黎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他才转身往行政楼的方向走。组织部的办公室在三楼最东侧，推开门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长条会议桌旁围满了熟悉的面孔，朱妙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见他进来，立刻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陆让你可算来了，”部长把一叠文件往桌上一放，清了清嗓子，“刚接到通知，下个月学校要搞文化节，每个部门必须出个节目，今天主要就是商量这事。”
议论声瞬间在办公室里炸开。有人说唱歌，有人提议搞小品，吵吵嚷嚷半天也没个定论。部长敲了敲桌子示意安静，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朱妙身上：“咱们部里就朱妙拿过全市的舞蹈比赛金奖，要不还是你来挑大梁？”
朱妙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脸上漾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眼神却若有似无地飘向对面的张陆让：“部长抬举我了，不过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她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调，“前几天翻旧资料的时候，我在网上看见张陆让高中参加话剧表演的视频，演得特别好呢。”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集在张陆让身上。他微微蹙眉，显然没想到自己高中的视频会被翻出来，指尖在桌下不自觉地蜷了蜷。
“真的假的？陆让还演过话剧？”坐在旁边的男生惊讶地张大了嘴。
朱妙笑得更甜了，语气却带着点恳求：“部长，要不我和张陆让一起出个节目吧？双人话剧或者歌舞结合都行，也算为部门多尽份力。”
部长摸着下巴想了想，看向张陆让的眼神里满是期待：“朱妙这提议不错，你们俩一个有舞蹈功底，一个有表演经验，搭配起来肯定出彩。陆让，你觉得呢？”
张陆让沉默了两秒。他本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动，但看着部长恳切的目光，再想到部门确实需要有人站出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朱妙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立刻接话：“太好了！那我们之后多抽时间磨合磨合。”
散会时已经快十一点，张陆让收拾好东西刚要起身，朱妙就快步走到他身边，手里还拿着一叠打印好的剧本。“陆让，等一下，”她把剧本递过去，声音压得柔柔的，“这是我找的几个剧本，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他接过剧本翻了两页，指尖刚碰到纸页，就听见她轻声说：“对不起啊，刚才没提前跟你商量就拉你进来，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没事。”张陆让把剧本合上，语气淡淡的，“下午再具体说吧，我现在还有事。”
他转身往外走，朱妙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其实我也是觉得咱们部门能拿奖才这么提议的，”她快走两步跟上他的脚步，刻意让肩膀时不时碰到他的胳膊，“你不知道，上次文化节咱们部连决赛都没进，这次有你在，肯定能拿名次。”
张陆让侧过身避开她的触碰，加快了脚步：“我先去吃饭了。”话音未落，人已经快步走了，留下朱妙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很快又重新扬起嘴角，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下午三点，张陆让准时出现在组织部的活动室。朱妙已经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手机，看见他进来，立刻站起身把桌上的奶茶推过去：“刚买的，三分糖加珍珠，不知道你爱不爱喝。
“不用了，谢谢。”张陆让拉开椅子坐下，把背包放在旁边的空位上，“先看看剧本吧。
他翻开上午朱妙给的剧本，认真地逐页研读，眉头偶尔会因为情节不合理而微微蹙起，手指在关键处轻轻标记。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连睫毛的弧度都显得格外清晰。
朱妙捧着奶茶坐在他对面，眼睛却没看手里的剧本，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过了没多久，她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椅子腿在地板上摩擦出轻微的声响。
张陆让没抬头，只是翻页的动作顿了顿。
“这里的台词是不是有点生硬？”朱妙突然开口，身体又往他那边靠了靠，几乎要贴到他的胳膊，“我觉得可以改得更自然一点，你觉得呢？
她说话时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奶茶甜味，拂过张陆让的耳畔。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半臂的距离，指着剧本上的某一行说：“这句确实需要改，把独白换成对话可能更好。
朱妙却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疏离，又跟着凑了过去，手里的笔故意碰到他的手背：“那你觉得怎么改合适？要不我们一起琢磨琢磨？”
张陆让的指尖缩了缩，干脆站起身：“我去拿支笔。
他刚走到书桌旁，朱妙就跟了过来，站在他身后轻声说：“其实我高中也演过话剧，就是没你演得好，到时候肯定要多靠你带带我。”她说着，抬手想去碰他的肩膀。
张陆让侧身避开，拿起笔转身就要走，却正好撞上站在门口的林黎。
林黎手里还拎着给张陆让带的三明治，此刻正愣在原地，目光落在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距离上。她早上还想着下午过来给他个惊喜，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朱妙微微仰头看着张陆让，眼里的情愫几乎要溢出来，而张陆让皱着眉往后退的动作，在她看来却像是欲拒还迎。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发疼。但她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陆让从来不是随便的人，他答应参加节目肯定是为了部门，朱妙靠得近或许只是性格热情。
“黎黎？你怎么来了？”张陆让看见她，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快步朝她走过去，拉开了和朱妙的距离。
朱妙也看见了林黎，脸上立刻绽开笑容，语气亲昵得像是老朋友：“林黎学妹来啦？是不是来查岗呀？”她故意晃了晃手里的剧本，“不好意思哦，这几天可能要一直霸占你男朋友了，谁让我们要一起准备节目呢。
她顿了顿，故作体贴地说：“既然你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约会啦，剧本的事我们明天再商量吧。”说完，拿起包就笑着往外走，经过林黎身边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活动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张陆让看着林黎紧绷的侧脸，伸手想去牵她的手，却被她轻轻避开了。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给你带了吃的。”林黎把三明治放在桌上，视线落在剧本上，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你们在商量节目呀？
“嗯，在改剧本。”张陆让走到她身边，解释道，“朱妙靠得太近，我一直在躲。”
林黎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神很坦诚，带着点无措，像个被冤枉的小孩。她心里的不舒服其实还没完全散去，但看着他认真解释的样子，又忍不住软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为了部门。”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拿起三明治拆开包装递给他，“就是……看见她离你那么近，有点不开心。”
张陆让接过三明治，却没吃，而是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掌心：“对不起，让你不舒服了。”他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认真，“以后我会注意保持距离，不会再让你看到这种画面。
林黎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鼻尖突然有点酸。她知道自己不该无理取闹，可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啊，会因为他和别人靠得近而心慌，会因为一点点不确定就胡思乱想。
“那你不许对她笑，不许跟她单独待太久，不许……”她掰着手指一条条数，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自己都觉得有点幼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张陆让却听得格外认真，等她说完了，才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都听你的。”他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其实我也觉得她有点奇怪，总故意靠过来，我已经躲了好几次了。”
林黎这才笑了，伸手捶了他一下：“那你下次躲远点。”
“好。”张陆让把她拉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胸口，“本来就只想跟你靠这么近。”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黎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刚才心里的那点阴霾瞬间烟消云散。她知道张陆让不是会随便动摇的人，就像他说的，他们会一起面对所有的问题，不管是部门的节目，还是那些不怀好意的靠近。
“对了，”林黎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他，“你们要演什么话剧啊？要不要我帮你们参考参考？”
张陆让把剧本递给她：“还没定，你帮我看看哪个故事好。”
林黎接过剧本认真地翻看起来，张陆让坐在她身边，一边吃三明治，一边时不时地给她讲解自己的想法。活动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和两人偶尔的低语，阳光暖暖地洒在他们身上，把这一刻的时光烘得格外温柔。
远处的走廊里，朱妙站在拐角处，看着活动室里相视而笑的两人，手里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上午偷拍的张陆让的侧脸照上。她慢慢握紧了手机，指节泛白，嘴角却勾起一抹不甘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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