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的宴会厅里，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攒动的人影上。顾然端着一杯橙汁坐在角落，目光时不时往门口瞟：关放说要陪女朋友看画展，张陆让和林黎两个人公司都有事，最后竟然只有他和温雪来了。
“发什么呆呢？”温雪端着两盘水果走过来，把一盘推到他面前，“你看那边，谢许杰现在发福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当年他可是咱们班最瘦的。”
顾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了笑：“你变化倒不大，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是夸我还是损我？”温雪挑眉，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嘴角沾了点红色的汁水，像只偷吃东西的小狐狸。
顾然喉结动了动，想说“是夸你好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夸你……童心未泯。”
温雪被他逗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也就你敢这么说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高中时的糗事说到现在的工作，时间在轻松的氛围里慢慢溜走。顾然觉得这样很好，不用刻意找话题，哪怕只是安静地坐着，听她说话的声音，心里也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软乎乎的。
突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生走了过来，手里端着酒杯，目光落在温雪身上，带着礼貌的笑意：“温雪，好久不见，能请你跳支舞吗？”
顾然看着她被李勇牵进舞池，灯光在她白色的连衣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落了一地的星星。两人随着音乐的节奏转动，她偶尔仰头笑的时候，那个画面刺得顾然眼睛有点疼。他知道自己不该介意，同学聚会跳支舞再正常不过，可手指还是下意识地攥紧了玻璃杯，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却压不住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
舞池里的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温雪跳完第三支舞才回来，额角沁出了层薄汗。顾然赶紧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声音有点闷：“累了吧？要不要喝点水？”
“还好，”温雪接过纸巾擦了擦汗，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没想到李勇现在跳舞这么厉害，当年他排练集体舞的时候，总被老师骂顺拐。”
顾然“嗯”了一声，没接话。他看着她喝水时微微扬起的脖颈，线条柔和得像水墨画，心里却乱糟糟的。刚才在舞池里，李勇看她的眼神分明带着欣赏，而她……好像也笑得很开心。
聚会过半，人渐渐散了些。顾然正低头盯着桌布上的花纹发呆，一个女生走了过来，是当年和温雪关系还不错的女生。她看了看顾然，笑着打趣：“温雪走了？你这男朋友当得可不称职啊，怎么不送她回去？”
顾然猛地抬起头，一脸茫然：“什么男朋友？我不是……”
“不是？”林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手里的手包差点掉在地上，“你们俩没在一起？”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高中时谁看不出来啊？温雪对你那心思，明晃晃的跟挂了牌子似的。你发烧请假那回，她跑遍了学校周边的药店给你买退烧药，回来的时候鞋跟都掉了；你去C国那四年，每次同学聚会她都要一个人喝闷酒，这么多年了，你该不会一直不知道吧？”
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那些被他归为“朋友情谊”的瞬间，此刻突然串联起来，变成了清晰的证据。原来不是他一个人在偷偷心动，原来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间，都有了对应的答案。
“我得去找她。”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温雪，现在就去。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宴会厅，冰凉的空气灌进肺里，却让他更清醒了些。掏出手机给温雪打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一次，两次……直到第三次，电话才被接起。
“喂？顾然？”温雪的声音带着点疑惑，“怎么了？我刚在手机上开紧急会议。”
“你在哪儿？”顾然的声音有点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心脏跳得太急，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在女厕。”温雪顿了顿，“你声音怎么回事？听起来怪怪的。”
顾然没回答，挂了电话就往大厅去了。温雪刚好从厕所出来，看到顾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跑出来了？聚会结束了？”
顾然站在她面前，胸口剧烈起伏着，视线紧紧锁着她的脸。路灯的光落在她眼里，像盛了一汪清水，她的鼻尖被冻得有点红，嘴唇却还是粉粉的。那些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的话，那些藏了快六年的喜欢，此刻像冲破堤坝的洪水，汹涌得让他快要站不稳。
“温雪，”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些，可尾音还是忍不住发颤，“我有话跟你说。”
温雪眨了眨眼，往后退了半步，笑着说：“什么话这么急？”
顾然上前一步，几乎是屏住呼吸，一字一句地说，“温雪，我喜欢你。从高一军训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温雪的眼睛猛地睁大了，握着包带的手指紧了紧。
顾然不敢停，怕一停下就再也没勇气说下去：“我知道我很怂，那时候总躲着你，怕你看出来我那点心思。后来去C国，我每天都在想你，想给你发消息，又怕你觉得我烦；想给你寄礼物，又怕你觉得我莫名其妙。我总是想，等我再优秀一点，等我回来，一定要告诉你……可我回来之后，又怕你早就不喜欢我了，怕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刚才李婷跟我说，你喜欢我很久了……是真的吗？”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带着颤抖问出来的，像个等待宣判的孩子，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温雪看着他，眼里的惊讶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的、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她轻轻吸了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顾然耳朵里：“是真的。”
顾然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淹没，又酸又涨，眼泪差点掉下来。
“顾然，”温雪往前走了一步，抬头看着他，眼里的光比路灯还要亮，“其实，我也喜欢你很久了。从你帮我捡起掉在地上的画夹，笑着说‘你的向日葵画得真好’那天起，就喜欢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晚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飞走了。顾然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嘴角弯着浅浅的笑意，眼里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那些年的犹豫、胆怯、自我怀疑，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原来所有的辗转反侧，所有的欲言又止，都不是单向的奔赴。
“你……”顾然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只能任由眼眶慢慢发热。
温雪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忍不住踮起脚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怎么不说话了？吓到了？”
顾然猛地摇摇头，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他抱得很紧，像是要把这个失而复得的人揉进骨血里。温雪的身体很软，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靠在他胸口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跳，和他的一样，跳得又快又急。
“对不起，”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让你等了这么久。”
温雪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肩膀轻轻抖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顾然收紧手臂，感受着怀里真实的温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甜得发腻。想起在C国的每个深夜，对着她朋友圈里的照片发呆的自己……原来所有的等待，都不是徒劳。
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画。顾然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忍不住低头，在她发顶轻轻印下一个吻。
“走吧，”顾然牵起温雪的手，她的手很软，带着点凉意，他用掌心紧紧裹住，“先去吃火锅，就现在。”
“好啊。”温雪笑着点头，任由他牵着往前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远处的霓虹闪烁，像撒在天上的星星，映着他们相握的手，和空气中弥漫开的、甜甜的味道。有些喜欢，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找到了属于它的归宿。
……
……
顾然温雪线完结，呜呜呜呜真不容易。
她们终于在一起啦！
作者黎又重新修改了一下，被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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