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甜酪

鬼市甜酪

鬼市的酉时最是热闹。青石板路被两侧灯笼染得泛着暖橘色，挂着“骨汤面”“纸扎铺”的幌子在晚风里轻晃，往来的鬼差、游魂都裹着浆洗得发白的古装，偶尔有调皮的小鬼蹦跳着掠过，带起一阵细碎的阴风。

街角的“糯心斋”却透着不同的暖意。竹编的门帘上坠着几串干花，屋里飘出甜丝丝的桂花香气，掌柜马嘉祺正踮着脚，把刚蒸好的玉露糕摆进青瓷盘里。白粉色的猫耳从乌黑的发间露出来，被蒸笼里的热气熏得微微颤动，身后蓬松的尾巴也跟着晃了晃，扫过案上的糖罐。

“嘉祺掌柜，今天的桂花酪好了没？”隔壁布庄的张婆掀开帘子，声音里带着笑意。

“快啦张婆，再晾片刻就不烫嘴了。”马嘉祺转过身，圆圆的葡萄眼弯成月牙，皮肤白得像撒了糖霜，说话时带着点软乎乎的尾音。他递过一小碟刚做好的栗子酥，猫耳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搭在额前，“您先尝尝这个，新添了蜜渍山楂馅。”

宋亚轩站在街对面的巷口，青灰色的布衣罩着挺拔的身形，原本凌厉的桃花眼敛去了所有威压，只余下温和的浅淡笑意，看上去和鬼市随处可见的散鬼没两样。他本是闲极了来鬼市散心，目光却被那抹在暖光里忙碌的身影勾住——白粉色的猫耳、晃悠悠的尾巴，还有转身时那双像浸了蜜的圆眼睛，让他沉寂了千年的心底，忽然像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撞了一下。

“原来鬼市还有这样的小家伙。”宋亚轩低声自语，脚步不自觉地朝“糯心斋”挪去。

竹帘被掀开时发出细碎的声响，马嘉祺抬头望过来，看见门口站着个陌生的青年。对方身形高挑，眉眼温和，穿着朴素却难掩清隽气质，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竟让人心头一暖。

“客官里边请，要点什么？”马嘉祺迎上去，尾巴尖轻轻卷了卷，带着点初见生人的拘谨。

宋亚轩的目光落在他晃动的猫耳上，喉结微滚，面上却依旧平静：“听说这里的桂花酪最出名，来一碗。”

“好嘞！”马嘉祺转身去盛酪，瓷碗碰撞的脆响里，宋亚轩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目光黏在那抹忙碌的身影上——小家伙舀酪时会微微嘟起嘴，猫尾巴随着手臂的动作轻轻摆动，连指尖沾了点糖霜都没察觉，只顾着小心翼翼地撒上干桂花。

桂花酪端上来时，还冒着淡淡的热气。乳白的酪体上撒着金黄的桂花，甜香扑鼻。宋亚轩舀了一勺，温凉的甜意滑入喉咙，却不及桌对面那抹身影动人。

“客官，味道还好吗？”马嘉祺站在桌旁，圆眼睛里带着期待，猫耳微微竖起。

“很好。”宋亚轩抬眼，桃花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是我吃过最好的甜食。”

这话让马嘉祺的耳朵尖染上粉晕，尾巴不自觉地晃得更欢了：“那、那客官要是喜欢，可以常来……”

“会的。”宋亚轩点头，目光掠过周围几个偷偷打量马嘉祺的鬼，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随即又落回马嘉祺身上，语气软了几分，“掌柜的……叫马嘉祺？”

“嗯！”马嘉祺点头，指尖绞着衣角，“客官怎么知道？”

“门口的幌子上写着。”宋亚轩笑了笑，指尖在桌下轻轻敲击着——他活了千年，见过无数厉鬼恶鬼，却从未有谁像眼前这只猫猫鬼，软得像块刚做好的奶糕，让他只想立刻把人揣进怀里，带回自己那冷清了千年的鬼王殿。

夜幕渐深，鬼市的灯笼一盏盏暗下来。马嘉祺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转身却看见那个青衫青年还坐在桌旁，手里握着空碗，目光落在他身上。

“客官，我们要打烊啦。”马嘉祺提醒道，猫耳耷拉下来一点。

宋亚轩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忽然从袖袋里摸出一枚小巧的玉坠，雕成了蜷缩的猫形，莹润的玉色在灯光下泛着光：“今日的酪很好吃，这个送你，算谢礼。”

马嘉祺愣了一下，看着那枚精致的玉坠，又抬头看他：“这、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宋亚轩把玉坠塞进他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触到一片温热的软嫩，“就当……我预定明天的桂花酪了。”

看着青年转身离开的背影，马嘉祺握着掌心的玉坠，猫耳又竖了起来，尾巴轻轻绕住自己的小腿。他没注意到，那抹青衫身影走到巷口时，回头望了一眼“糯心斋”的方向，桃花眼里的温和褪去，只剩下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马嘉祺。”宋亚轩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划过袖中隐藏的鬼王印，“这只小奶糕，得拐回殿里好好藏着。”

夜风里，“糯心斋”的灯笼还亮着，映着窗边那只握着玉坠、偷偷笑的猫猫鬼。而鬼王的心思，已经盘算起了明天该用什么借口，再来看他的小甜品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