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阿竹

“你入府时间较我长，我要你告诉我，现在这府上，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最大的问题…”闻言，吕文竹略沉吟片刻，自嘲般开口道：“最大的问题啊，是我。”见我挑眉，她继续道：“丞相和，…”她似是哽咽，却仍在继续“李将军，是朝中两大势力，前些天境外匈奴来犯。李将军立下了好大的战功。丞相自是怕李将军势力独大。说完，她抬头望向我，扬起一副得体的笑：“否则，我也不会在这儿见洛姐姐了，你可满意？”说完，吕文竹不给我留反应的机会。离开前，我听到了她的轻喃。

“天真…”

天真吗？也许吧

次日，清晨的日光一改往日的素冷，突而热烈起来，照的人发闷，发热。

“……哼……呵啊……”

“说！！你到底对李璇做了什么？！”

吕文竹的手死死的掐在我的脖梗上，强烈的窒息感让我濒近死亡。那张原本美艳的脸此刻变得狰狞可怖，与那阎罗画像上的不无一致。

“啊…竹…”

“咚！！“

“啊！！！！！“

趁她愣神，我抓起桌上的书卷砸向她的脑后又在她踉跄时将她推开。可她像是丝毫不惧，颤抖的爬起。素白纤细的手指上沾染了脑后的鲜血，她撑着地板站起，活生生像从地狱里逃出的恶灵。

她踉跄着向我走来，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在了半路，鲜血渗入了她的眼眶。她仍然瞪大双眼怒视着我“你到底…有何通天的本领…”

我轻柔着脖梗，大口呼吸着，却仍然压着嗓音平静的开口：“我能做什么？是你，是你害了你的情郎。”

如何呢？我挑衅她又怎样？要怪只能怪她蠢，蠢到忽视一个敢用命去赌的人的胆量，蠢到轻视一个知道她所有底细的人的谋略。不过说到底，是因为她拥有的太多了，她或许永远也不会懂，像我这种永远在逼穷的阴暗的柴房里，闻着透过腐朽的木板的酸涩肉香过新年的孩子，面对唯一的炙热的光时是多么渴求，多么希冀，在失去时又是多么绝望，多么不甘！她不会懂。

她想用她可笑的爱人之心，和我唯一的活路比吗？可笑…

我走向她，一如初见时拂向她的簪花。“戴这么多首饰啊，你每天都不觉得重吗？”

“不…你…！！“吕文竹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像个疯子般拔下了头上的簪花，殿内的日光清晰的照出，簪花，已残缺了。

登时，她像是放弃了什么，眼里再也没有分毫怒气，只余空洞。

“是我错了……李郎……我错了，我不该…我断不该…”她大约是真的疯了，断断续续的重复着，像是为什么灵魂祷告着。

“我本来只是试试，我没想到啊，堂堂一个将军，竟真的这么爱你这一介平民，他竟然因为一片花瓣，一份毒药。就相信你已离世，要为你殉情。要我说，阿竹……他可是，真的爱你啊。”

“我要杀了你！”

她像是什么都不顾了，手握簪花活像个屠夫

“啊！！！！！”

我钳制住她的手腕，朝后掰去，簪花的尖端刺入她雪白的肌肤，染出一片殷红，如雪夜中盛开的梅花般瑰艳。

“应该是我杀了你，阿竹，你现在已经没用了，于我，于丞相，都没用了。该死的人…是你啊…”我贴合着她的喘息，靠近她的耳畔像是哄睡婴儿般低语着。

我终是松开了手“最大的问题解决了，我说过我不会害你。”

“那你就不怕我报复你么”

“你不会的，你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