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和宋亚轩相遇在他九岁的那个春末,彼时宋亚轩十岁。
阳光开始有了分量,透过新绿的梧桐叶,在地上筛出晃动的光斑。
微风裹着几分春末的怯意,偶尔掠过脖颈,凉丝丝的,像薄荷糖在肌肤化开。
刘耀文幼年时期爸妈就离了婚,刘母将年幼的刘耀文抚养长大。
刚搬进宋家时,风情万种的刘母牵着刘耀文小小的手。
刘母文文乖,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以后你就有个新爸爸和新哥哥啦。
刘耀文还小,只知道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乖巧的点点头,心里不免很期待。
宋凛你们来啦,快坐快坐。亚轩,快跟阿姨和弟弟打招呼
宋父的说话声把刘耀文的思绪拉回来,他仰着脑袋看着站在面前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的宋亚轩。
好漂亮……
这是刘耀文对宋亚轩的第一印象。
刘耀文哥哥你好!
刘耀文咧着圆圆的嘴角笑得甜甜的,眼眸水灵灵的,像装着星辰大海,感觉是那种一颗糖就能骗走的小屁孩。
宋亚轩斜睨着刘耀文,长得是挺乖巧,可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又瞟了眼宋父挽着刘母的手笑得满面春风眉来眼去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他冷笑了笑,故意没有理会刘耀文。
看着他们仿若一家人和睦融融,宋亚轩显得太格格不入。
眼前的场景太过刺眼,他不想停留再多看一眼,漠然转身回到房间。
刘耀文水汪汪的狗狗眼追随着宋亚轩离开的背影
刘耀文妈妈,我想去找亚轩哥哥玩儿!
得到宋父和刘母的允许后刘耀文像颗小钢炮似的冲向宋亚轩的房间门口轻轻敲门。
他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漂亮哥哥很有好感,敲了三声没听见里面有动静,刘耀文便好奇的侧耳倾听房内的动静。
宋亚轩进。
宋亚轩极为不耐烦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刘耀文悄咪咪进了房间,发现宋亚轩正坐在书桌前摆弄一张照片。
上面是一个玉貌花颜的女人,穿着一身碎花裙对着镜头笑得明媚。
刘耀文用手托住下巴,幼态稚嫩的脸庞还没长开,两颊的婴儿肥堆在手心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宋亚轩盯着照片一直皱眉。
圆滚滚脑袋瓜里的小灯泡一亮,小手掏掏口袋,拿出两颗大白兔奶糖,轻轻放到宋亚轩的书桌上。
刘耀文哥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喏,给你糖吃吃,吃糖就会好啦。
宋亚轩终于舍得将视线从照片上移开,看着摆在书桌的糖,不知过了多久才舍得从鼻音里挤出一声嗯。
宋亚轩终于回应自己了,刘耀文圆润的脸上笑又深了几分,他笑起来像是没有嘴角一样,整个嘴巴都圆圆的。
刘耀文亚轩哥哥,我叫刘耀文。很开心认识你!
这是刘耀文离开宋亚轩房间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听着刘耀文稚嫩的声音,再偏头看静静躺在桌角的糖,宋亚轩眉头紧锁,没有丝毫留恋把糖全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烦躁得很,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这对母子赶出去,自然从头到尾没给刘耀文母子一个好脸色。
宋亚轩很讨厌这对母子,原因很简单,宋父很有钱,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勾得刘母死心塌地,自己的母亲头七刚过就把刘母领进了家门,连带一个便宜弟弟。
宋亚轩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盯着宋母的照片沉默了很久,想到从今以后母亲的位置就会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替代,一滴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狠狠地砸在照片上。
明明这十几年来,是自己的母亲任劳任怨将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凭什么现在要让一个外来女人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
他讨厌死这对母子了。
在刘耀文和刘母还没搬进宋家时,宋亚轩就时不时听见大嘴巴邻居的闲言碎语,说只要那母子俩搬进来后一定会分走宋父的爱,到时候宋亚轩就没人疼了。
宋亚轩静静的听着这些闲言碎语没有反驳,事实证明邻居的话没错,本来宋父就是个工作狂,以前就鲜少过问宋亚轩的事情,但偶尔的关心和陪伴还是有的。
很多时候宋父忙完工作连句话也不舍得和宋亚轩说,连最基本的嘘寒问暖都没有。
刘母就更不用说了,自然是小心眼的不待见宋亚轩,似乎在他们眼里宋亚轩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周末宋父休息或是一有空就带刘母去散步去逛超市,每次炖排骨汤或鸡汤,刘耀文得到的肉都比自己多出一半。
最过分的是明明晚饭闷了整整一盘的虾,刘耀文的碗里就被刘母分去了三分之二,而自己只能吃到区区两三只虾。
宋亚轩凭什么他能吃那么多虾。
宋亚轩扒拉碗里的白米饭,低头盯着碗里寥寥无几的几只虾很不悦。
宋凛耀文是弟弟,再说了他现在还在长身体,自然要多吃点肉啊,你就让让弟弟。
刘母是啊是啊,亚轩你就让让文文吧。
刘母一边给刘耀文夹肉,一边阴阳怪气的拱火。
让让……又是让让。
父亲处处的偏袒让宋亚轩觉得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外人,他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好都是爱屋及乌。
越想心里越憋屈,却还是倔强的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刘耀文歪头看见宋亚轩闪烁着泪花的眼角,不动声色的剥了几只虾放到宋亚轩碗里。
刘耀文宋叔叔,我不爱吃虾,还是给哥哥吃吧。
宋亚轩紧紧捏着衣角,看着自己碗里多出的几只掐头去尾剥了壳的虾,倔脾气的把虾一股脑全转移到刘耀文的碗里,然后随便扒拉几口白米饭就撂下碗筷回了房间。
他是个很要强的人,潜意识认为只要自己接受了刘耀文的示好怜悯,就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没骨气,从而看不起自己和已过世的母亲。
说到底,他只是想为自己不在人世的母亲争口气罢了。
他很无力很自责,抱歉没有办法为母亲打抱不平,只能任由着刘母在这个家作威作福。
他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让自己在这个家保留哪怕是一点点的位置,就当守住母亲在这个家最后的痕迹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