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羊村广场的风旗被吹得猎猎作响。
那阵风里,带着昨夜春声纸鹤最后一圈光屑的余温,
像一封被拆开后仍不断生长的信。
灰太狼站在旗杆下,掌心空空——
茧已飞散,
可掌心里却留下一枚极小的、月牙形的邮戳印,
奶糖色,微微凸起,
像月亮亲自摁下的指纹。
“邮差来了!”
懒羊羊抱着空汤锅冲出门,
锅里“叮叮当当”滚着几颗冰蓝色的种子——
昨夜光屑落在锅沿,
竟凝成种子,
像把回信折成了可以发芽的邮票。
灰太狼拈起一粒,
种子立刻在他指尖长出透明的芽,
芽尖顶着一粒更小的奶糖光点。
“邮资到付,”
芽里传出一个细细的声音,
“收信人:愿意把裂缝唱成歌的人。”
银牙议长把狼牙短刀插在广场中央,
刀柄系了一条新编的“回声绳”——
一端连着狼堡钟楼,
一端垂进羊村麦田。
“从今天起,”老人宣布,
“这条绳就是邮路。
风是邮差,种子是邮票,
歌声是邮戳。”
话音刚落,
麦田里所有信灯草同时亮起,
光丝顺着回声绳一路爬向狼堡,
像给冬天寄出了一张会发光的明信片。
午后,第一批“春声种子”被装进爆米花纸筒,
纸筒外贴着淡绿色的标签:
“寄往:霜牙峰以北,雪线以上,裂缝深处。”
灰太狼把纸筒插进狼族少年的箭囊,
少年拉弓,
“咻——”
箭矢划破长空,
在雪原上炸开一朵奶糖色的火花。
火花落地,
雪面立刻鼓起一个小小的包,
像谁在冬天里打了个喷嚏。
傍晚,狼堡钟楼传来第一声回信。
回声绳剧烈震动,
银牙议长把耳朵贴在绳上,
听见极轻却清晰的节拍:
“咚——叮——咚——”
那是雪原深处,
一粒种子在裂缝里发芽的声音。
灰太狼把节拍抄进《新律草稿》第8页:
“第8条: 邮差不问归期,
种子不问方向,
裂缝不问形状,
只要歌声还在路上。”
夜深,羊村广场。
灰太狼把裂月竖在回声绳中央,
指尖轻扫,
第三弦上的嫩绿芽尖忽然开出一朵极小的花,
花瓣透明,
花心是一粒正在跳动的奶糖。
花谢的瞬间,
一粒新的种子落在琴弦上,
像给春声续了邮资。
远处,狼堡钟楼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像一条尚未写完的地址。
灰太狼抬头,
把最后一粒种子含在舌尖,
轻声对月亮说:
“下一站,
寄往所有还没被歌声碰到的裂缝。”
——第21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