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老高，你们不打算说点什么？”
雷战、高大壮、耿继辉、龚箭并排站着，身后是老狐狸，雷电和孤狼的其他人列在前方
“有什么要说的？没训练过新人？有什么不一样，战场上还分男女？”
“这次不一样的啦”元宝在旁边嘟囔
“有什么不一样？你不一样一枪撂倒？”
雷战的思绪飘回上辈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对话，只是此刻身边多了孤狼的兄弟和龚箭，场景重叠，却又生出些微妙的不同
“哎呀，我就在想，真把这帮姑奶奶给惹毛了，不得把这破班房给烧了？”
“对对对，这帮姑奶奶惹不起”
“万一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我是已经反对过了，当然了，反对无效，总之一个原则——”
“一视同仁！”
雷战的话刚落，雷电和孤狼的众人齐声应到
没有多余的犹豫，没有含糊的措辞
上辈子这个时候，他心里还揣着对女兵上战场的重重疑虑，觉得那些娇弱的身影扛不起枪林弹雨
可现在，那些早被抛到了脑后，满脑子盘旋的都是另一件事
等会儿，他的小狐狸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冷不丁从哪儿冒出来，举着弹弓对准他
他下意识望向那棵树的方向，阳光正好透过枝叶洒在地面，恍惚间，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个身影从树后闪出
只不过这个时间，谭晓琳应该要到了
作为军人，雷战清楚自己该时刻克制情绪
可一想到谭晓琳，上辈子那些被剧情裹挟、被无形之手操控的画面就翻涌上来
那些本属于何璐的荣光
那些他和叶寸心之间被硬生生掐断的念想，像根刺扎在心里
龚箭似乎察觉到他的变化，碰了他的胳膊
雷战回神，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躁意
克制，他对自己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
雷战思索片刻：“老高，等会儿会有个教导员过来”
龚箭闻言挑眉：“教导员？我不就是教导员吗？”
“上面决定的，不过她没实权，你照常负责你的工作就行”
耿继辉皱眉：“上面这是不信任我们？还特意派个女教导员来？”
“说是教导员，其实跟那帮菜鸟没区别”
“老高，等会儿让伞兵和医生给她个下马威，既然想当火凤凰的教导员，那就得承受点不一样的”
高大壮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一旁的龚箭和耿继辉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等着即将到来的人
雷战望着远处扬起的尘土
上辈子，雷电确实没把女兵放在眼里，两个大男人跟谭晓琳对打，居然真就让她占了一点点上风
他承认自己或许有些狭隘，可一想到上辈子，若不是谭晓琳，他和叶寸心怎会走到那一步？一生一死，阴阳相隔，那些本可以并肩的时光，那些快要说出口的话，全被搅成了泡影
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她手上沾着多少分量，他比谁都清楚
这辈子，他不想再被所谓的剧情推着走，不为别的，就为自己，为他那在泥潭里咬着牙不肯认输的小狐狸，也得把那些被搅乱的时光，一点一点讨回来
“这个教导员是谭副司令的女儿，不过不是让你们手下留情”
他想起上辈子，雷电的人后来因为她的身份，多少有些畏手畏脚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枪林弹雨里闯过来的人，见过多少生死，会被一个副司令千金的名头缚住手脚？
“在火凤凰的训练场上，只有兵，没有千金小姐，该淘汰就淘汰，要是敢搞特殊，天大的来头，到了这儿也得按规矩来”
“战场不分背景，训练场上也一样”
“放心，我们孤狼的人，只认实力不认名头”
这辈子，谁也别想拿身份当挡箭牌
他要的是能并肩作战的战友，不是需要捧着的花瓶
至于那些不该有的顾忌？早该随着上辈子，一起烟消云散了
“我管她什么谭副司令的女儿”
阎王抱着胳膊
“有本事把我打服了，那才叫真本事，不然，少在这儿摆千金架子”
雷战太清楚了，上辈子就数阎王最看不惯谭晓琳那套做派，训练时从不给好脸色，言语上也没少呛她
整个雷电里，阎王也就对叶寸心另眼相看，后来对沈兰妮还算认可
至于其他人，包括谭晓琳，他向来是一视同仁
“这话在理，真金不怕火炼，是块料就经得起摔打”
“等会儿人来了，阎王你可得悠着点，别上来就把人吓退了”
“吓退了才好，省得在这儿占地方”
雷战没再接话， 也好，让阎王先给她上第一课
火凤凰的门槛，从来就不好迈
毕竟若真让阎王知道，他最疼爱的徒弟叶寸心，就因为谭晓琳那句“禁止射击”的命令，一辈子都背着是不是开枪雷神就不会死的自责活在煎熬里，以阎王那护犊子的狠劲，怕是此刻就能冲上去给谭晓琳一巴掌
“哎哎哎，怎么抢活？”史大凡一听阎王那架势，往前凑了两步
“不是说好了我和伞兵给她接风吗？”
“哪条规矩说这活儿只能你们干？”
“这不是早就跟雷神合计好的……”伞兵也跟着帮腔
老狐狸在旁边看得乐呵“好好好，别争了”
他扫了眼阎王、邓振华和史大凡
“这样，等会儿人来了，谁先找上她，这第一课的活儿就归谁，公平吧？”
医生和伞兵对视一眼，觉得这法子可行
“行！就这么定了！”
阎王也没意见，只是往入口的方向又瞥了一眼，他才不信自己抢不过这俩小子
雷战看着他们仨那较劲的样子，没说话，心里却清楚，不管是谁先上，谭晓琳今天都别想顺顺当当踏进训练场
“这阵仗，够她喝一壶的”
雷战嗯了一声，目光望着远方
来了
老狐狸看着那边剑拔弩张的架势，摸了摸下巴，不过是个素未谋面的教导员，就算要给下马威，也犯不着让阎王、医生、伞兵这三个老东西抢着来
看那架势，怕是没打算留半点情面
他侧头看了眼雷战，对方正望着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眼神比平时训练时还要阴沉
不对劲
老狐狸跟着雷战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他对一个没来的人这样过
说是怕干扰训练，可这阵仗，分明不止于此
雷神心里，怕是藏着事
“真要让他们仨这么闹？别真把人给吓跑了”
雷战没回头“吓跑了，说明她本就不该来”
老狐狸没再说话
看来这新来的教导员，怕是要撞在雷神的枪口上了
至于为什么……
等见了人，或许就知道了
谭晓琳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过来，刚站定，还没来得及开口，阎王已经上前一步打量着她
“教导员？谭晓琳？”
阎王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谭晓琳点头，目光扫过面前的人群
“是的，我是谭晓琳，请问谁是雷神？”
“不重要”伞兵在一旁插了句，有几分漫不经心
阎王率先出手，没有多余的铺垫，动作迅猛干脆，丝毫不留情面，直逼谭晓琳身前
谭晓琳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直接，下意识地侧身格挡，仓促间接下了这第一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雷战站在原地没动，其他人在旁边看着，这下马威，比预想中来得还要快
雷战拧开一罐可乐，拉开拉环时的轻响，在训练场的格外清晰
他找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坐下，两条长腿随意搭在台阶边缘，手里的可乐罐随着视线晃
看着场中阎王和谭晓琳过招的架势
阳光照在他脸上，那笑意里丝毫不加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一副就等看你出洋相的样子
老狐狸在台下瞅着，这雷神，把这儿当成戏台了
“伞兵，医生，你们怕了？”
“嘶——你这是什么话！”伞兵当即炸了毛，身影一晃就冲了过去
“阎王你悠着点，给我留两手！”
医生也不含糊，活动了下手腕跟上
“咱说好的一起欢迎教导员，可不能让你一个人抢了风头”
场中变成三人对一人的局面
三路夹击，招招都往实处去，半点没给谭晓琳缓冲的余地
雷战仰头灌了口可乐，脸上那抹贱笑更明显了
“看看，这才叫欢迎仪式”
龚箭无奈地摇摇头“你就不怕真把人给拆了？”
“拆了才好，省得以后麻烦”
场中，谭晓琳的呼吸已经有些乱了
阎王看准空档，扣住谭晓琳的胳膊，稍一用力便将她掀翻，扔进了旁边的泥潭里
泥水四溅，谭晓琳瞬间成了个泥人，狼狈地挣扎着想要起身
医生几步凑到泥潭边，蹲下身
“教导员，对不住啊，看来这身手还得再练练，毕竟咱们这儿，可不是光靠嘴皮子就能混的地方”
伞兵在一旁拍手，笑得不怀好意
“就是，这泥潭的滋味不错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品”
阎王站在原地，拍了拍手上的泥灰，瞥了泥潭里的人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只是开始
台上的雷战把空可乐罐捏扁，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泥潭里的谭晓琳
“谭教导员，记住今天的滋味”
泥潭里的谭晓琳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你们这群军痞！我是上面派来的教导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龚箭往前站了一步，神色平静
“教导员，真不巧，我也是这里的教导员”
“火凤凰的规矩，不管是谁，来了都得先过这关，你是上面派来的，更该明白，不是吗”
谭晓琳被这话堵得一噎，看着龚箭的神情，再看看周围人无动于衷的样子，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
泥潭里的泥水顺着往骨子里钻，她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这里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高大壮往前半步
“教导员同志，最好不要干扰我们的训练”
“在这里，我们才是老大，规矩得按我们的来”
谭晓琳气得浑身发抖“我要去司令部告你们！”
雷战从台上走下来，走到她面前，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随时恭候”
老狐狸走上前，脸上挂着惯有的笑意，语气还算温和
“教导员，先别气了，还是跟着我去洗洗吧，等会儿，那些菜鸟可就要来了，总不能让她们看到新教导员这副模样，是吧？”
谭晓琳看着老狐狸，再看看周围人无动于衷的表情，在泥潭里挣扎着爬了半天，没好气地冲老狐狸喊
“拉我一把！”
“好好好”
谭晓琳一站稳就甩开他的手，闷头往营房方向走
老狐狸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冲雷战他们使了个眼色
车上，叶寸心靠着车窗打盹，不知过了多久，脑海里闪过雷战那张欠揍的脸，恨的牙痒痒
车子刚拐过一个转角，速度慢下来的瞬间，叶寸心动作利落地拉开侧门，翻身就跳了下去
落地时踉跄了两步，稳住身形，猫着腰钻进了旁边
她旁边的女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了一下，看着叶寸心消失的声音，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多半是想当逃兵吧
但她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转回头，继续望着窗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报告雷队长，火凤凰集训队队员，应到一百三十八人，实到一百三十七人”
“怎么少了一个？”
他心里门儿清少的是谁
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不知道他的小狐狸这次藏在哪儿，能不能得手
“还没开始就少一个，难搞”
“等会儿看着吧”
远处的树丛里似乎有身影一闪，快得像错觉
雷战不动声色的扫过众人
好戏，要开场了
阎王和邓振华都是顶尖的狙击手，刚才树丛里那一闪而过的身影根本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史大凡作为观察手，同样捕捉到了那一瞬间
三人下意识地朝雷战那边看了一眼，见他丝毫没有点破的意思
阎王、邓振华和史大凡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地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看来还是有小辣椒啊”阎王语气里带了点意料之外
邓振华摸着下巴笑了“接下来的日子，倒也没那么无聊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
雷战听着他们的话，没接茬，只是目光再次投向那方向
小狐狸，动作可得快点
欧阳倩望着周围的环境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田果在一旁兴奋地拽着她的胳膊
“欧阳倩，咱没来错吧！你看这地方多好，以后你就可以天天写诗，天天教我背诗了”
“你们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
阿卓皱着眉扫视四周，目光落在雷战身上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里是兽营，不是让你来吟诗作对的地方”
“他们的迷彩我怎么没见过？”
有个女生指着雷战等人身上的服装，疑惑地开口
“看着像外军的吧？”
“可他们为什么穿外军的迷彩服啊？”
“是什么不重要，我就是感觉，咱们惨了”
雷战听着姑娘们的议论，面无表情地对老狐狸道：“老狐狸，开始吧”
老狐狸上前一步，脸上没了平时的笑意
“是！欢迎你们——下地狱！”
话音落下的瞬间，训练场周围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烟雾弹的白烟迅速弥漫开来，姑娘们被惊得尖叫起来
属于火凤凰的“地狱”，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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