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
东京湾,彩虹桥人行步道。
傍晚的风带着海水的咸味,吹得人衣角翻飞。
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也给巨大的桥体镀了层金边。
黑崎伊户靠在栏杆上,没穿EUD的制服,就一件简单的灰色帽衫,看着远处海面上星星点点的船只。
他的假今天下午才被批准,但是也必须随叫随到。
他旁边是弟弟夜朔,同样没精打采地趴着,下巴搁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
“喂,臭小子,”伊户用胳膊肘捅了捅夜朔,“叫你出来散心,不是叫你趴这儿装死的。怎么?大学课业太重?还是又熬夜打游戏了?”
夜朔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没打游戏……就是有点累。”
他左臂下意识地缩了缩。
那种精神被攻击的感觉还没缓过来,脑子里也乱糟糟的,全是怪兽咆哮的声音。
伊户侧过头,仔细打量夜朔的脸。
这小子脸色确实不太好,比上次在医院时还差了点。
他心里那点怀疑像藤蔓一样疯长。
那天巨人消失的方向,他到家后管家神树欲言又止的惊恐表情,还有夜朔对着“胎记”说话的古怪……
太巧了,巧得让他没法不去想。
“夜朔,”伊户的声音沉了点,没了刚才的玩笑语气,“你老实跟我说,上次你晕倒在那鬼地方……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或者……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夜朔心里咯噔一下,脊背瞬间绷紧了。
果然来了!
他强装镇定,扭开头看海面:“能有什么奇怪的……就是头疼,晕过去了呗。哥,你怎么也跟管家老头子似的疑神疑鬼?”
“疑神疑鬼?”伊户哼了一声,目光锐利,“那巨人出现得也太巧了!就在你出事的地方附近!还有……”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总觉得……那巨人最后,好像看了我一眼。”
夜朔的心跳得像打鼓,手心都冒汗了。
“你对这个巨人怎么认为的?”伊户凝视着夜朔的眼睛问道。
“我不太清楚……”夜朔强行让自己显得平静,“不过,我那天在天台看见他的时候,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刻希……刻希奥特曼。”夜朔顿了一下说道。
他这时,左臂上的臂环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
同时,刻希的声音从臂环内传出:「夜朔!水下!很强的能量反应……是新的家伙!就在桥附近!」
夜朔猛地站直身体,脸色瞬间变了。
不是装的,是真的惊到了。
他这反应落在伊户眼里,更像是被说中心事的慌张。
“怎么了?”伊户皱眉,也察觉到了弟弟的异样。
“没……没什么……”夜朔声音有点干,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桥下深蓝色的海水。
海面看起来还算平静,只有风吹起的细碎波纹。
但他感觉臂环的震动似乎更明显了一点,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从下方传来。
就在这时。
滋啦!
桥上路灯,还有远处人工岛上的霓虹灯牌,毫无征兆地集体闪烁了几下,然后“啪”地一声,全灭了。
整个桥面和附近区域瞬间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天边的残阳提供着微弱的光线。
“搞什么?停电?”旁边散步的情侣抱怨起来。
伊户的职业神经瞬间绷紧。
这不是普通的停电!
他猛地扑到栏杆边,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下方看似平静的海面。
EUD的培训让他对异常能量波动极其敏感。
“不对劲……”他喃喃道。
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桥墩下方。
巨大的混凝土桥墩猛地一震,连带着整个彩虹桥都剧烈摇晃起来。
桥上的人猝不及防,惊叫声四起,不少人摔倒在地。
“地震?!”有人尖叫。
“不是地震!”伊户死死抓住栏杆稳住身体,脸色铁青。
他看到了。
桥墩附近的海水像烧开了一样剧烈翻腾,一个巨大无比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正在疯狂形成。
漩涡中心,水流被狂暴的力量搅动拉扯,发出可怕的呜咽声。
“哥!小心!”夜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被晃得差点摔倒的伊户。
还没等桥上的人反应过来,漩涡中心猛地向上凸起。
一个覆盖着湿滑黑鳞、狰狞无比的巨大头颅破水而出。
水流像瀑布一样从它宽阔的头部和狰狞的骨甲上倾泻而下。
它没有眼睛,只有两个苍白的光点在头颅两侧闪烁,一张布满锥形利齿的巨口大张着,发出无声的咆哮,露出猩红的口腔内部。
紧接着,是它修长、覆盖着厚重鳞甲的身躯,以及背上那根最为醒目的、如同巨大黄水晶雕刻而成的脊骨。
此刻,那脊骨内部正疯狂窜动着刺眼的蓝白色电流,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爆响。
“怪兽!是怪兽!”伊户倒抽一口凉气,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条件反射地去摸腰间……空的,他没带配枪!
而且这里是民用区域!
渊涡雷脊兽用它那感应电磁场的“眼睛”,瞬间锁定了桥上最高、能量反应最“美味”的目标——彩虹桥本身。
它背上的雷脊光芒骤然大盛。
噼咔——轰!!!
一道粗得吓人的蓝白色闪电链撕裂昏暗的暮色,如同狂怒的雷龙,精准无比地轰击在彩虹桥巨大的钢铁主索上。
滋啦啦啦——!!!
刺眼的电火花疯狂爆闪!被击中的钢索瞬间变得通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整座大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加剧烈地摇晃起来。
桥上的灯光控制系统、监控设备,凡是带电的玩意儿,瞬间火花四溅,冒起黑烟,彻底瘫痪。
更可怕的是,强大的电磁脉冲(EMP)横扫而过,附近所有人身上的手机、电子表,全部黑屏死机。
“啊——!”
人群彻底陷入恐慌,尖叫着四散奔逃,互相推搡,场面一片混乱。
“夜朔!趴下!找掩体!”伊户大声喊道。
一把将夜朔按倒在坚固的桥墩基座后面。
他心急如焚,没有通讯,没有支援,桥上还有这么多平民。
他必须想办法。
眼睛飞快地扫视四周,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
夜朔被哥哥死死护在身下,耳朵里全是人群的尖叫、金属的哀鸣和那怪兽放电时恐怖的爆鸣。
他左臂上的臂环此刻幽蓝色的光芒在衣袖下急促闪烁。
刻希的声音从臂环内传出:「夜朔!没时间了!这家伙专搞破坏!它在拆桥!桥上的人都会掉下去!快找地方变身!」
夜朔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看着哥哥伊户焦急坚毅的侧脸,看着周围惊恐无助的人群,看着那怪兽再次扬起头颅,背上的雷脊又开始积蓄刺目的蓝光……
恐惧还在,但另一种更强烈的冲动压倒了一切。
他不能看着桥塌了!
不能看着这些人死!
更不能让哥哥死在这里!
几次守护人类的行为让他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守护的想法。
他推开伊户的手,在伊户错愕的目光中,跌跌撞撞地冲向旁边一个被爆炸震塌的、堆放维修工具的临时工棚废墟后面。
“夜朔!你干什么!回来!”伊户大惊失色。
他想追过去,但一道闪电擦着桥面飞过,炸起的碎石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废墟后面,夜朔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板,
剧烈喘息。
他不再犹豫,猛地抬起左臂。
「次元刻痕臂环」暴露在昏暗中,中央的幽蓝水晶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内部的Ξ符号仿佛燃烧起来。
他作出了经典的变身动作。
幽蓝的光柱,在彩虹桥濒临崩塌的危机中,在哥哥伊户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