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血沾满了沈佳鑫的手心。
他茫然地看向自己手中的匕首,再看向旁边的一具死尸,眼中的茫然顿时被强烈的震惊所取代,紧接着而来的便是如同潮水一般的恐惧。
他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没有……我没有杀人!”
沈佳鑫的口中一直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那就是「我没有杀人」。
“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杀人!这不是我做的!”
他的哭声越来越大。
虽然这里地处偏僻,但还是不免引来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阴沉的天已经随着一声惊雷的炸响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而那个女人也理所当然地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她慢慢地走向沈佳鑫,脚步之轻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
“一处既偏僻又常年没人打理的空地,真是绝佳的作案地点……”
女人开口。
听到她的声音,沈佳鑫慌忙回过头,表情中充满了慌张。
“你看上去也就和我差不多大,怎么会想不开杀人呢?”
女人一脸平静地看着沈佳鑫。
看到女人这副态度,沈佳鑫心中又充满了不可置信:“我没有杀人……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杀人!”
“那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女人的表情一副好像「我已经知道了」的样子,但还是问出这么一句,问的同时指着死尸。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我一恍惚间就把一个人给捅死了!”
沈佳鑫大声为自己辩解着。
“哦?有趣!你‘一恍惚间’?我觉得你是吃错药了吧?你一个未成年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把一个如此强壮的成年男性给捅死了,而且还是一刀?”
女人指了指死尸肚子上的一个洞:“看这里就已经明白了吧?这不是你干的。伤口如此之深,很明显是用武士刀之类的刀具捅的,和你没有关系。至于你手上的这把小刀?哼,这上面的血都干了,而这具尸体上的血却还是红色的……你觉得呢?”
“现在可以好好看看我了吗?”
女人蹲下身。
一听这话,沈佳鑫才开始认真地审视起这名女人来。
只见她有着一头蓬松的棕色卷发,发卷自然蓬松,给人一种活泼俏皮的感觉。
她的眼睛是明亮的蓝色,澄澈又灵动,眼型偏圆,睫毛纤长卷翘,增添了几分柔美。
她的眉毛颜色较深,形状自然,鼻子小巧挺翘,嘴唇涂着淡淡的红色口红,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温和的笑意。
她穿着一件蓝色的牛仔外套,内搭浅色衣物,整体造型简约又不失时尚感,搭配上她的耳环,更显精致。
“你是外国人?”
沈佳鑫惊讶地问。
“怎么?很稀奇吗?”
女人眨了眨眼睛。
“我是来给你提供帮助的,因为你‘杀了一个人’。但我可以反过来帮你找到真正的凶手,我叫洛蒂。”
“洛蒂?”
沈佳鑫看着洛蒂递过来的名片,上面写着——「职达通职业介绍所 合同工 洛蒂·特纳(Lottie Turner)」。
“开什么玩笑?职介所?还是个合同工?连正式工都不是?我还以为你是侦探,或者类似的职业……”
沈佳鑫似乎忘了他还处于警察的众矢之的,语气都变得正常了许多。
“我确实是一名侦探,职介所员工只是我的伪装。当然偶尔也会因为别人来找茬而打打架,喝点小酒抽两根烟是正常的。你可不要被我吓到了……”
“这……杀人现场变相亲现场?”
沈佳鑫无语了。
“呃……咳咳!”洛蒂被他这句话呛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说:“把匕首给我。”
说的同时带上手套。
洛蒂接过沈佳鑫的匕首,把它放到证物袋里,然后把沈佳鑫拉起身。
“从那里离开……”
洛蒂指了指空地边缘那片被杂草掩盖的矮墙,墙头上爬满了干枯的藤蔓,看起来足够隐蔽。
“顺着墙根走,穿过后面那条堆满废料的巷子,右转第三个路口有个公交站。雨下大了,别留下脚印——尤其是别踩进尸体周围的积水里。”
她语速平稳,像在交代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差事:“到了公交站就随便找辆车坐,坐三站再下来,打个车回家。记住,今晚什么都没发生,你只是淋了场雨,在朋友家待晚了。”
沈佳鑫愣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进眼睛里,涩得发疼。
他看着洛蒂蹲下身,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个小巧的手电筒,正对着尸体周围的地面仔细照,手指偶尔在泥地上划两下,动作熟练得不像个“职介所合同工”。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他的声音还在发颤。
洛蒂头也没抬,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不知何时淡了,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点冷意:“因为我讨厌有人用‘恍惚间’这种借口掩盖真相,更讨厌有人把烂摊子丢给一个连刀都握不稳的小鬼。”
她顿了顿,用手电筒的光束点了点尸体旁一处模糊的鞋印:“看见没?45码的工装靴,鞋跟有磨损,边缘沾着红泥——这附近正在拆迁,穿这种鞋的人不少,但能一刀捅穿肋骨的,不会是普通工人。”
沈佳鑫顺着光束看去,那鞋印比他的脚大了一圈,深陷在泥里,边缘还残留着被雨水冲淡的暗红色。
他突然想起刚才握匕首时,手心那片黑色的血确实是干的,刚才只顾着害怕,竟没注意到尸体上的血还在顺着伤口往地上淌,混着雨水汇成细小的溪流。
“可是……警察来了怎么办?”
“等他们闻到血腥味找过来,你早就该到家了。”
洛蒂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恢复了那副轻松的样子,甚至还抬手帮他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衣领:“对了,明天早上别吃太重口的,你现在心率快得能炸了,再吃辣的容易吐。”
她的指尖带着点凉意,触碰到皮肤时,沈佳鑫莫名地镇定了些。
他攥紧拳头,转身朝着那片矮墙跑去,杂草划过裤腿,发出沙沙的声响。
跑过墙角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洛蒂正站在尸体旁,撑开那把黑色的雨伞,伞沿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棕色的卷发和牛仔外套的衣角。
雨幕里,她的身影像个钉在原地的标记,一动不动。
沈佳鑫咬着牙钻进巷子,废料堆里的铁皮被踩得哐当响。
他不敢回头,只听见身后远远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被拖到了暗处,紧接着是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很快又被雨声盖了过去。
等他跌跌撞撞跑到公交站时,裤脚已经沾满了泥。
站台的灯忽明忽暗,照亮他手心那片早已干涸的黑,像一块洗不掉的烙印。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他慌忙缩到广告牌后面,心脏擂鼓似的跳。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别查我,也别跟任何人提见过我。想知道真相,明天下午三点,‘职达通’门口等你。”
沈佳鑫盯着屏幕,雨水打湿了手机背面,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上来。
他抬头望向雨幕深处,仿佛还能看见那把黑色的雨伞,和伞下那双藏在温和笑意后的蓝色眼睛。
车来了,他低着头挤上去,车门关闭的瞬间,警笛声刚好从街角拐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