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礼仪

庭院的石砖被阳光晒得温热，安柏正用银质小茶匙轻轻搅动着青瓷碗里的玫瑰露，腕骨转动时，袖口的蕾丝花边如蝶翼般颤动。

安柏“看这里，苏菲亚”

她的声音压得极轻，像怕惊扰了空气里的花香。

安柏“持杯时拇指要与食指轻轻相扣，指尖只能碰杯沿的三分之一——你瞧，这样既不会留下指印，又能让手腕保持最柔和的弧度。”

苏菲亚笨拙地模仿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安柏见状，轻轻伸手覆住她的手背，一点点调整着动作的角度。

安柏“放松些”

安柏的声音温柔而耐心。

安柏“想象杯子里盛着的不是液体，而是一捧星光。你瞧，当小指微微翘起时，是不是像花瓣在晨风中舒展？对了，肘部要离腰侧一拳远，这样既不会显得僵硬，也不会让动作失去优雅，更不会带出一丝不该有的声响。”

安柏拿起另一杯递给苏菲亚。

安柏“现在试着递给我，眼神要平视对方的眉心，嘴角带一点笑意，就像在说‘很高兴与你分享’。”

苏菲亚的动作仍有些生涩，安柏便耐心地纠正。

安柏“脚步要并齐，重心放在前脚掌上，这样递东西时身体会自然前倾三分，既显恭敬又不失从容。你看，就像这样——”

她亲自示范，裙摆随着极细微的步调整齐地垂落，青瓷杯在她指间稳如磐石，阳光透过杯壁，在她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廊下的阴影里，詹姆士握着剑柄的手指不知何时松开了。

他原本是来寻安柏的，此刻却钉在原地，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般落在她身上。

安柏讲解时微微侧着头，阳光勾勒出她纤长的睫毛，讲到关键处会轻轻颔首，头上的皇冠一闪一闪像星光。

她教苏菲亚整理裙摆时，指尖拂过蕾丝的动作轻柔，连带着语气都软得发甜。

安柏“这里要轻轻掖一下，让褶皱顺着腿线往下垂，才不会显得臃肿……”

詹姆士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安柏这般温柔贴心的对待，是他从未在相识不过短短一周的人身上体验过的。

他见过安柏练剑时的样子，银剑在她手中能舞出风雷，可此刻她教礼仪的模样，却比任何剑招都让他心头发紧。

他从小就觉得安柏什么都做得好，骑术不输骑士，算学胜过学士，可唯有此刻，看着她把琐碎的礼仪讲得像诗歌一样动听，他才忽然意识到，原来那些被他视作“麻烦”的规矩，经她的手一做，竟美得让人心头发颤。

詹姆士“这有什么难的。”

詹姆士忍不住走上前，声音却比预想中软了许多，

詹姆士“不就是端个杯子吗？”

安柏回头时，头顶的皇冠刚好晃到他眼前。

安柏“可不是简单的端杯子哦。”

安柏笑着举起露杯，手腕轻轻一转，杯沿的倒影在阳光下画出个完美的圆弧。

安柏“你看，哪怕只是递一杯水，也要让对方感觉到被珍视。就像你比武前会对对手行礼，不是吗？”

詹姆士的目光落在她转动的手腕上，忽然觉得自己那套引以为傲的剑术招式，此刻竟有些粗笨。

他想说“你做得比任何人都好”，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詹姆士“我……我也会。”

说着便伸手去拿另一杯，指尖刚碰到杯沿，就被安柏轻轻按住。

安柏“掌心不能贴杯身，会留下汗渍的。”

安柏的指尖微凉，碰到他手背时，像落了片雪花。

詹姆士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安柏没察觉他的异样，只顾着调整他的手指。

安柏“拇指要这样……对，指尖再翘一点……”

她的气息带着玫瑰露的甜香，拂过他的耳廓，詹姆士只觉得脸颊发烫，刚才想好的反驳全忘了，满脑子都是她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那片浅浅的阴影。

苏菲亚在一旁拍手。

苏菲亚“詹姆士学得好快！”

詹姆士猛地回神，慌忙收回手，杯中的露晃出了几滴。安柏笑着用丝帕擦去。

安柏“慢慢来，礼仪可不是一天就能学透彻的。”

詹姆士看着安柏低头擦试手的样子，忽然低声道。

詹姆士“你教的，我肯定学得会。”

安柏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疑惑的笑意。詹姆士却别过脸，假装看天上的云，耳根却悄悄红了——他刚才那句话，其实是想说：只要是你教的，再难我也愿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