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霉的面包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阁楼的破窗钻进来，落在陆姝柔的脸上时，她已经醒了很久。双腿的麻木感变成了持续的钝痛，像有无数根细针在神经末梢扎刺，提醒她这具身体的残缺。手机屏幕还裂着，那条诡异的短信像烙印，刻在她的视网膜上。

【攻略目标人物苏念安、乔语柠，保持身心纯洁。】

陆姝柔咬着唇，指尖划过“身心纯洁”四个字，脸颊发烫。她一个母胎单身二十一年的社畜，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攻略两个性格迥异、还都对自己带着敌意的女生？更别提那个听起来就很羞耻的“纯洁”要求。

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提醒她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她挣扎着挪到床边，抓住轮椅的扶手，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自己挪上去——这个动作耗费了她太多力气，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后背的旧伤也隐隐作痛。

轮椅停在墙角的纸箱旁，她打开最上面的箱子，里面只有几包过期的速食面和半袋发霉的面包。原主的记忆里，这是她搬来阁楼时最后的存货，昏迷前已经快吃完了。

胃里一阵翻涌，陆姝柔关上箱子，喉咙发紧。她翻遍了帆布包和书桌抽屉，只找到三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和几枚硬币，加起来不到五块钱。贫穷，是比残疾和欺凌更现实的枷锁。

她必须想办法赚钱，至少要先填饱肚子。

陆姝柔推着轮椅来到楼下，老城区的清晨很热闹，早点摊的油烟味、菜市场的吆喝声、自行车的铃铛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鲜活的烟火气，却衬得她愈发格格不入。路人的目光像黏在身上的蛛网，有好奇，有同情，更多的是漠然，没人停下脚步问一句“需要帮忙吗”。

她在街角的报刊亭前停下，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正忙着整理报纸。陆姝柔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发抖：“叔，请问……您这里需要人帮忙吗？我可以整理报纸，或者看摊……”

老板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轮椅上停留了两秒，摇了摇头：“小姑娘，我这小本生意，雇不起人。”他低下头继续整理报纸，语气平淡，“前面路口有家奶茶店，你去问问吧，听说招兼职。”

陆姝柔说了声“谢谢”，推着轮椅往路口走。阳光越来越烈，晒得她头晕眼花，轮椅碾过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震得她手心发麻。奶茶店的玻璃门擦得很亮，里面的店员穿着统一的制服，正笑着给顾客打包。

她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手指把轮椅扶手抠出了一道白痕，才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门。风铃“叮铃”响了一声，店员看过来，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她的轮椅时淡了下去。

“您好，请问……”

“不好意思，我们不招人了。”一个穿经理制服的女人快步走过来，语气客气却疏离，“我们店地方小，轮椅不好进出，你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陆姝柔的话卡在喉咙里，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轮椅轮子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的淡淡划痕，突然觉得无比难堪。她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门，风铃的响声在她听来像嘲笑。

回到阁楼时，已经是中午。陆姝柔瘫在轮椅上，后背全是冷汗，双腿的疼痛让她几乎虚脱。她打开那袋发霉的面包，捏着鼻子咬了一小口，霉味在口腔里蔓延，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就在这时，楼梯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很熟悉。陆姝柔抬头，看见苏念安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黑眸里没什么情绪。

“给你的。”苏念安把塑料袋放在桌上，转身就要走。袋子里露出白色的饭盒，飘出淡淡的米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