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海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带着哭腔的尾音在铁墙间撞出回音:“但你逃不掉。只要我在,水阀就永远不会开。”
江烬正蹲在供水点给小满喂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听到这话时指尖微微发颤。
她抬头,正看见通风口涌出一缕淡紫色雾气,像条毒蛇吐着信子钻进人群。
“是镇静剂!”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
江烬的情绪视觉瞬间启动——空气里翻涌的黑紫色情绪像团乱麻,恐惧、眩晕、幻觉正顺着毒气往每个人血管里钻。
“丧尸!丧尸爬进来了!”最先中招的是个断了条腿的男人,他突然撞翻身后的木箱,指甲抠进水泥墙里往外爬,“它们咬我!咬我!”
“别碰我!”抱着孩子的妇人尖叫着甩开丈夫的手,“你不是我男人,你是怪物!”
恐慌像滚油泼进冷水。
江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连成串:【负面情绪能量+5】【+8】【+10】……她盯着视野边缘浮动的兑换列表,手指攥紧了口袋里那个冰冷的金属耳钉——昨夜用攒了三天的情绪能量兑换的情绪干扰器,此刻正贴着她的掌心发烫。
“顾昭!”她转身冲向人群中央。
前军区少将正背靠着铁栏,浓黑的眉峰下是冷得能刮下霜的眼。
听见呼唤,他抬了抬下巴,喉结滚动出个“说”字。
“我需要进监控室干扰他。”江烬的呼吸急促起来,“但毒气会让他们彻底疯掉,您能撑十分钟吗?”
顾昭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枪伤——那是在核爆前最后一场战役里留下的。
“F区的疯子,听你号令。”他的声音像擂鼓,震得头顶的灯泡嗡嗡作响。
下一秒,他的军靴重重踹在铁栏上。
“都给我清醒!”这声吼带着当年在演习场训兵的狠劲,“那是毒气!不是丧尸!捂住口鼻!找湿毛巾!”
几个被幻觉折磨的囚徒猛地一怔。
有个总爱偷别人袜子的流浪汉突然抱住头:“我闻见药味了……是周德海那龟孙放的!”他抄起地上的破水桶,“谁有尿?撒桶里!湿衣服能防毒!”
混乱的人群总算裂开道缝。
江烬趁机冲向通风口下方的孙阿婆。
老妇人正抱着小满发抖,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掐着孩子的手腕,指节白得像骨头。
“阿婆。”江烬蹲下来,用安抚异能轻轻拂过她的后颈。
孙阿婆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突然露出被掐疼的小满的哭脸。
“您说过‘他们都该死’。”江烬的声音像根细针,轻轻挑开她心里的刺,“可您看——那个躲在监控室看我们发疯的人,才是最该下地狱的。”
孙阿婆的指甲慢慢松了。
她望着小满脸上的泪痕,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笑。
那笑里裹着二十年前儿子被主庇护所拒之门外的哭嚎,裹着三天前小孙子断气时的体温,裹着所有被周德海当老鼠观察的日日夜夜。
“审判!”她举起小满,像举起一把烧红的刀,“审判他!”
江烬能看见她的情绪从灰紫翻涌成刺目的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