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疯,没有被净化,他们高高在上,手握着决定无数人生死的权柄,亲手缔造了这座巨大的精神牢笼。
就在这时,江烬的眼前,一行血红色的系统提示骤然亮起。
【检测到高密度“愧疚压抑”能量场……正在分析……】
【目标体内残存的强烈负罪感被强行压制,可萃取为特殊材料:“悔恨精粹”。】
江烬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不达眼底,只有彻骨的寒。
“我明白了。”她轻声自语,声音却如淬了毒的刀锋,“他们怕的不是我们这些‘病人’发疯,他们怕的,是自己有朝一日会从这场自欺欺人的梦里醒来。”
她转身,对身后的顾昭下达了命令:“把他关进隔音室,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两段音频。”
顾昭神色一凛:“哪两段?”
“林晚最后的呼吸频率,还有……小满的哭声。”
当江烬说出那两个名字时,审讯室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那是十七名护士中,死得最无声无息的一个。
那是夜哭楼里,哭声最令人心碎的一个孩子。
三天。
整整三天,隔音室里只有单调而绝望的循环。
起初,心理官只是麻木地坐着。
但渐渐地,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到第三天夜里,他开始像梦游一样,无意识地呢喃出一个又一个名字。
“许知遥……”
“林晚……”
“李梅……”
“王芳……”
他念出了当年被清除的全部十七名护士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血珠。
江烬将这段长达数小时的录音,与许知遥那本残破的日志、十七名护士的病历副本,一同封装进一个数据芯片里。
她用猩红的字体,将其命名为——【记忆种子·一】。
她找到老刀,这个在F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对主区暗道了如指掌的男人。
“老刀,”江烬将芯片递给他,“你认识那些还在主区,靠装疯卖傻活下来的自己人吗?”
老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三个,以前都是净化中心的医生。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只能把自己变成‘疯子’,才保住一条命。”
“很好。”江烬的眼神锐利如鹰,“把这颗种子,种进他们的梦里。”
夜色如墨,大雪纷飞。
老刀佝偻着背,穿着一身清洁工的灰色制服,推着一辆堆满物资的推车,借着交接班的混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灯火通明的主区。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熟练地绕开监控,来到一间偏僻的员工宿舍。
那名曾经的医生,正蜷缩在床上,像个受惊的孩子。
老刀没有直接交付文件,那太危险。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录音芯片,灵巧地将其植入床头一台老旧的收音机里。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风雪中。
当晚,午夜时分。
沉睡中的医生猛地蹙紧了眉头,冷汗浸湿了额发。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无比真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