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刃之上

[冰刃之上10]

清晨的训练馆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温夏踩着冰刀滑行时，总觉得冰面比往常更滑。陈虹举着摄像机录制训练视频，镜头里她的后外点冰三周跳落冰稳健，却在衔接步法时轻微卡顿。“心里的结还没解开？”教练按下暂停键，屏幕定格在她皱眉的瞬间。

温夏扶着挡板喘气，额角的汗水滴落在冰面，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距离世锦赛自由滑只剩三天，可网络上的余波仍未平息——虽然主流舆论已经反转，但私信箱里偶尔还会跳出恶毒留言，像细小的冰碴扎在心里。“昨晚又没睡好？”陈虹递过能量棒，包装纸上印着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口味。

手机在休息区震动，是赵露思发来的微信：“我给你寄了护身符，已经放训练馆前台啦！里面有我求的平安符，比赛肯定顺顺利利！”后面跟着个龇牙的表情包。温夏刚回复“收到”，就看见体育总局的官方账号转发了她的训练视频，配文：“剑已出鞘，静候赛场绽放。”评论区里，粉丝们刷着整齐的“加油”队形。

上午的技术会议上，教练组播放了主要对手的赛前训练录像。卡佳的三周半跳成功率高达95%，美国选手莉莉的节目内容分持续走高，日本选手的步法衔接流畅度评分稳居第一。“但她们都没有你的综合实力强。”陈虹指着数据对比图，“你的技术难度和完成质量仍是第一梯队，只要稳定发挥，金牌就是你的。”

可温夏的指尖还是忍不住发冷。她想起那些质疑她“靠国籍上位”的评论，想起被恶意剪辑的训练视频，这些阴影像冰场上的雾气，总在不经意间模糊她的视线。午休时趴在冰场边的休息椅上，她竟恍惚梦见自己在比赛中摔倒，看台上满是嘲讽的笑脸。

“做噩梦了？”赵露思的视频通话突然弹进来，屏幕里她刚卸完妆，脸上还带着拍戏的疲惫，“我经纪人说林一公司已经公开道歉了，还赔偿了名誉损失。你别胡思乱想，好好准备比赛。”她举着手机转了圈，背景是贴着“温夏必胜”的应援海报，“我已经订好机票了，比赛当天就到现场给你加油！”

挂了电话，温夏走到训练馆的荣誉墙前。墙上挂着历届花滑选手的照片，最显眼的位置留着空白，旁边写着“等待新的传奇”。她伸手触摸冰凉的墙面，突然想起十二岁刚进国家队时，老教练对她说：“冰场从不说谎，你付出的每一滴汗水，都会变成冰刀上的光芒。”

下午的适应性训练对媒体开放，长枪短炮架在冰场边，快门声此起彼伏。温夏做着燕式滑行，冰刀在冰面拖出长长的弧线，身体与冰面平行的瞬间，看台上爆发出掌声。有记者大声提问：“温夏，网络上的争议是否影响你的备战状态？”她滑到挡板边擦汗，声音透过冰场的回声传得很远：“冰场会给我答案。”

训练结束后，沙溢发来鼓励视频，他举着儿子的画作，上面是个滑冰的女孩在领奖台上：“我儿子说要向你学习，遇到困难不放弃。我们都在等你拿冠军！”白鹿也发来消息：“我已经买好应援灯牌了，比赛当天一定让你看到最亮的那一盏。”周深更是录了段加油歌，用他标志性的高音唱着“冰上女王，勇敢去闯”。

晚上的理疗室里，温夏做着膝盖按摩，理疗师笑着说：“今天好多患者都在问你的比赛时间，大家都盼着你拿金牌呢。”她举着手机给温夏看，本地的花滑俱乐部突然多了很多报名的孩子，家长们都说“想让孩子学温夏那样勇敢”。温夏的心里突然涌起暖流，原来那些不曾谋面的陌生人，也在悄悄为她加油。

临睡前，爸爸发来妈妈做红菜汤的视频，镜头里俄罗斯籍的妈妈笨拙地往汤里加土豆，用俄语念叨：“我的夏夏最坚强，妈妈为你骄傲。”温夏看着视频笑出眼泪，想起小时候每次比赛前，妈妈都会做红菜汤给她喝，说这是“胜利的味道”。

比赛当天清晨，温夏在国歌声中醒来。打开窗帘，发现训练馆外站着许多粉丝，他们举着“温夏加油”的牌子，在寒风中呵着白气。她对着窗外挥手，心里的紧张突然变成了力量——她不是在为自己而滑，更是为这些温暖的期待而滑。

化妆时，她戴上赵露思送的护身符，红绳上的冰刀吊坠贴着皮肤，带来踏实的暖意。比赛服是冰蓝色的，裙摆上绣着渐变的极光，中俄元素交织的设计，像在诉说她跨越国界的热爱。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时，她看到里面的中国红衬里，指尖轻轻按了按心口。

候场时，陈虹给她看手机上的热搜：温夏自由滑出战#已经冲上第一，下面是网友们的祝福：“姐姐加油，我们相信你！”“把所有的不开心都跳成旋转吧！”赵露思发来实时定位：“我已经到赛场啦，等你出场！”

当广播念到“中国选手温夏”时，她深吸一口气滑出。聚光灯打在身上的瞬间，她看见看台上闪烁的应援灯牌，赵露思举着“夏夏最棒”的牌子在拼命挥手，沙溢和白鹿也在观众席里为她鼓掌。

《极光》的前奏响起，温夏滑向场中央。开场的后外结环三周跳干净利落，落冰时冰刀稳稳咬住冰面；贝尔曼旋转时腰背发力，身体折成近乎对折的角度，长发垂落扫过冰面；后内点冰三周接三周连跳高度惊人，衔接流畅得像没有停顿。

当音乐进入高潮，她完成了全场最难的三周半跳，落冰的瞬间看台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最后的联合旋转，她变换着三种姿态，转速越来越快，裙摆旋成一朵绽放的花。音乐结束时，她以一个漂亮的燕式滑行收尾，冰刀在冰面拖出闪亮的弧线。

等分的时候，温夏看着打分板，手心全是汗。当技术分和节目内容分相继打出，总分超越第二名卡佳近十分时，她捂住了嘴，眼泪突然掉下来。陈虹冲过来抱住她，声音哽咽：“我们做到了！”

颁奖仪式上，国歌响起的瞬间，温夏望着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突然明白了那些温暖的意义。网络上的争议、资本的暗箭，都在这一刻化作冰刀上的光芒。她不是完美的英雄，却在无数人的支持下，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赵露思在台下哭得稀里哗啦，举着手机录下整个颁奖过程。沙溢和白鹿挥舞着国旗，周深在观众席里唱着国歌。温夏摸着脖子上的护身符，在心里默念：谢谢你们，让我的冰刀永远有光。

冰场的寒气渐渐散去，朝阳透过天窗洒在领奖台上。温夏知道，这场征途还未结束，但只要冰刀还能切开冰面，只要还有人在为她鼓掌，她就会一直滑下去，让冰上的焰光，照亮更远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