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腾”地红了,没敢接话,只低头盯着书里的月球表面图,却觉得那些环形山都在晃。
他没立刻走,站在桌边看了两秒,忽然拿起她刚才够不着的那本《天体演化简史》,翻到某一页,用指尖点了点:“这里有个数据错了,图解版里纠正过,你可以对照着看。”
说完,他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周以星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那本书。他指尖点过的地方,还留着一点浅浅的温度。她忽然想起刚才在楼下,他递书时手腕上露出的手表——和她去年生日时,在橱窗里看了很久的那款,一模一样。
阳光透过窗户,在桌面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她悄悄抬眼,正撞见谢景然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像被烫到似的立刻转回头,耳根却在阳光下泛出淡淡的红。
周以星的心跳又乱了,她赶紧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悄悄翘了起来。
周以星把那本《天体演化简史》往桌边推了推,假装翻图解版,眼角的余光却总往斜对面飘,徐瑾燃的侧脸在阳光下透着层柔光,他手里的诗集翻开着,却半天没动过一页。
忽然有阵风吹进来,掀起她摊开的草稿纸。她慌忙去按,指尖刚碰到纸角,另一双手也伸了过来——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背擦过她的指腹,比刚才递书时更烫些。
“风大。”他低声说,帮她把纸页按平,指腹不经意间扫过她写着“周以星”三个字的角落。
她猛地缩回手,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震天响。“谢谢。”
他没立刻走,视线落在她草稿本上画的小星图上。“喜欢天文学?”
“嗯,随便画画。”她把草稿本往回挪了挪,想遮住旁边那个无意识画的、像他笔袋挂饰的小图案。
“我认识个天文社的学长,”他忽然说,“下周有观测活动,听说能看到猎户座星云。”
周以星抬头时,撞进他眼里的期待,像藏了片细碎的星光。“是吗?”
“嗯,”他点头,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如果……你有空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能不能带朋友去。”
风吹起窗帘的一角,阳光忽然晃了晃。她看着他微扬的嘴角,忽然想起今早出门时,妈妈说“喜欢就往前多走一步”,此刻脚底板像生了根,却又想跟着那点心动往前挪半寸。
“好啊。”她说完,看见他眼里的光亮了亮,像瞬间点燃了整片星空。
他转身回座位时,脚步好像比来时轻快了些。周以星低头看着自己发烫的指尖,忽然发现草稿本上那个小图案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她写的星图——像他悄悄画的,又像风偶然吹出来的痕迹。
窗外的蝉鸣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清亮起来,她摸了摸帆布包里的柠檬茶,瓶身的温度刚刚好,像此刻心里那点不烫却暖烘烘的甜。
观测活动定在周五傍晚。
周以星提前半小时到了天文社的观测台,手里攥着瓶温好的柠檬茶——昨天特意查了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风,怕他又像上次那样受凉。
谢景然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个帆布包,帆布边角蹭着他的手腕,露出的手表在夕阳下泛着光。周以星的目光在表盘上停了半秒,忽然想起去年在橱窗里看时,导购说这款表的夜光指针是猎户座的形状。
“等很久了?”他走近时,发梢还带着点风的气息。
“刚到。”她把柠檬茶往他手里塞,指尖碰到他的掌心,像被夕阳烫了一下,“听说晚上冷。”
他接过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了眼瓶身,忽然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周以星的脸“腾”地热了。上次在图书馆看到他桌洞里的空瓶,原来他早就发现了?正想找借口,却见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个东西递过来——是枚银色的星星胸针,针脚处还留着点笨拙的划痕。
“天文社学长送的,说……适合你。”他耳尖在晚霞里泛着红,“我看着像你草稿本上画的那颗。”
她捏着胸针的指尖微微发颤,忽然注意到他帆布包的拉链上,挂着个小小的樱花挂饰——和她夹在书里的糖纸颜色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社员们搬望远镜的声音,谢景然忽然往旁边挪了半步,肩膀轻轻碰了碰她的。“猎户座星云要等天黑透才出来,”他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卷走,“在那之前……要不要去那边的草坪坐会儿?”
周以星抬头时,正撞见他眼里的晚霞,比天边的火烧云还要亮。她点了点头,看见他嘴角的笑意像被风吹开的涟漪,一圈圈漫开来。
晚风卷着草叶的气息掠过脚踝,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说话,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用说。远处的蝉鸣渐渐低了下去,换成了渐起的虫吟,像在为这场藏了太久的心动,轻轻打着节拍。
草坪上的长椅被夕阳晒得温热,周以星坐下时,裙摆扫过椅面,带起一阵干草的气息。徐瑾燃在她旁边坐下,刻意留了半拳的距离,帆布包放在两人中间,拉链上的樱花挂饰轻轻晃着。
“胸针……你喜欢吗?”他忽然开口,声音比晚风还轻。
周以星低头摸着那枚星星胸针,金属凉意混着他指尖留下的温度,在掌心漫开。“很喜欢,”她抬眼时,正撞见他望过来的目光,晚霞落在他睫毛上,像镀了层金,“和我画的那颗几乎一样。”
他忽然笑了,指尖在帆布包上划了道浅浅的痕:“其实是我自己做的。学长说材料包能练手,我……做了三次才成。”
原来那些笨拙的划痕是这么来的。周以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忽然想起他笔袋上的挂饰——绳子上的蝴蝶结,针脚和胸针的划痕竟有几分像。
远处的望远镜已经架好,社员们的笑闹声飘过来时,徐瑾燃忽然从包里拿出个东西递过来:是本天文学笔记,封面上贴着片压平的樱花,和她夹在书里的糖纸颜色正好相配。
“里面记了些星云的资料,”他指尖点了点某一页,“等会儿看的时候,或许能用上。”
周以星翻开时,忽然发现扉页夹着张便签,上面画着个小小的星图,旁边写着行字:“去年在橱窗看到这款表时,觉得指针像你画的星子。”
她猛地抬头,撞进他眼里的慌张,像被戳破的秘密。徐瑾燃的耳尖红得厉害,慌忙移开视线,却没注意到她捏着便签的指尖,正轻轻发颤。
天色渐渐暗下来,第一颗星星在东边亮起来时,徐瑾燃忽然往她这边靠了靠,肩膀轻轻蹭到她的。“猎户座快出来了,”他声音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等会儿……我指给你看。”
周以星没说话,只是把那本笔记往怀里抱了抱。晚风掀起她的发梢,扫过他的手背,像片极轻的羽毛。远处的蝉鸣彻底歇了,只有虫吟在草间起伏,和两人悄悄加快的心跳,合着同一节拍。